老嫗天然也看到了，抬起手，心疼卻又欣然若失地揉了揉孫女的發。

“哇！”先反應過來的是那小女人，好不詫異地叫了一聲，“是仙女啊！”

而本是不老不死之身的萬劫與寒朔，倒是自此以後，刹時衰老，滿頭華髮。

那事以後，萬劫卻像是真正放開了。岩目山或是魔族的事情不再過問，整天隻與寒朔一道對弈品茶，醉酒放歌，端的是安閒清閒。兩個本來勢不兩立的仇敵，現在反倒是成了知己。他們相互都是心上有傷的人，倒能夠相互安慰。

任由海風拂動著髮絲，劃過臉頰，微微癢，她隻是彎著戳想著，並未轉頭。

“你敢……”身後，響起一聲細若蚊呐的調子。

哪怕是再類似的景象，也是人事全非。

“哎喲！哎喲！你慢點兒！阿奶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拉扯……”衰老的嗓音固然在抱怨，卻模糊帶了寵溺的笑。

聞歌一怔，過了半晌纔敢回過甚來，最早看到的是方纔那隻才被她細心擦拭過的手，放在被褥之上，指節清楚的手指幾不成見地悄悄一動，然後，她才緩緩將視野往上挪去，一頃刻間，淚流滿麵……

淡淡笑道，“你若再不醒，你看我敢不敢……”

但是，看了半晌，床上的人還是隻那樣悄悄地躺著，半點兒反應也冇有。

叮鈴鈴，竹風鈴又在響，似有歌頌……

聞歌有些絕望地垂下眼瞼，繼而又無所謂地笑了開來。這些年，她已數不清本身絕望了多少回，如果經不起，隻怕早就崩潰了。

簷下的竹風鈴在輕風輕徐下收回動聽的叮鈴聲，吱呀一聲，房門輕啟，聞歌捧著一束新折下的桃花，在晨光恰好中，走進這一室的梔子冷香。

聞歌倒是抬眼，望向了小女孩兒身後，那怔立在那兒的老嫗。

萬劫還罷了。那畢竟是他本身的兒子，他捨棄統統救他，那是他本身心甘甘心。

那雙閉了多年的眼睛，終究衰弱地展開，望著她，一如影象中的專注與和順……

小女人喊道，然後，便如乳燕普通擺脫了她阿奶的手，朝著海邊飛奔了過來。

“你不是想要串一串風鈴嗎？這個送給你。”

聞歌一刹時撲上前，將他的狠話撞冇了……

終究肯定，這不是她的錯覺，他是真真正正，醒了。

聞歌起家，端了盆子，正欲走。

嘴角彎起，想笑，眼裡的淚，倒是已淌了下來，淌進嘴裡，略一咀嚼，先是澀，再是甜，獨一無二的滋味，她本身曉得。

說著，她眼也不眨地望著他，就盼著他下一刻從床上碰起來，罵她一句水性楊花都好。

一邊擦，一邊與床上的人閒話家常道，“我這回出去，不是去滄溟島看雲二去了嗎？你要說他變了，可這骨子裡還是貪玩兒得很。他這還不到不惑之年的人麼？竟然就忙不迭從小輩裡找了個交班，忙不迭地就退了下來。我去一看阿誰孩子，嚇了一跳，那眉眼啊，竟然與他是一個模型刻出來的。我起先還當是在內裡偷偷生的，厥後問了才曉得，那竟然是大師兄和方師姐的宗子，隻是驚駭他們未死，還私行結婚的事兒被郇山上曉得，會惹來不需求的費事，以是對外稱是遠房堂侄。不過我看啊，郇山就算曉得了，也得空管這檔子閒事了。郇山現在是亂得愈發不成模樣了，不然小曲前些日子也不會心灰意冷，自請離了師門。我估摸著，就是因為這個，雲二這才忙著將家主之位推給那孩子，本身第二日便離了滄溟島，多數就是去找小曲去了。不過……他們蹉跎了半輩子，這剩下的時候，也該為本身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