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便應下出來了，雲卿正自忐忑，忽聽裡頭老爺子分外憤怒、幾近是吼隧道：“現在是誰在掌家的？甚麼事都來問我，要她何為！”

雲卿勉強笑笑，看著四下暗淡心頭壓抑，便開門見山說：“現在‘住九’禮過，我是來向裴姐姐存候的。”

阮氏雖是這麼說了，雲卿卻不能不去過這趟禮數。次日一早給阮氏請過安，雲卿一行人便自行往綴錦樓去了。因裴子鴛長年臥病在床，二層的小樓到處滿盈著濃厚的藥味兒，並且有種稠濁著木頭、灰塵和苔蘚的奇特味道。房中色彩側重，因怕驚了風以是統統窗子全都緊閉，多數又掛著厚厚的簾子，以是暗淡又沉悶。

“混賬！”慕老爺子再次怒摔了甚麼東西，聽聲音像是一個瓷器。

裴子鴛房中大丫環名叫細辛，身材高挑，眼窩深陷，形銷骨立，木呆呆杵在房裡乍看有些嚇人。裴子鴛房中人想是久不出去，乍見雲卿一行人俄然到來都有些不知所措，因不熟諳，也不知該如何稱呼、該讓甚麼座兒、該喝甚麼茶，倒是阿誰一臉倦容的細辛還算個利落風雅的，眼睛略略掃過一行人，看到秋蓉時如有所思點了點頭，這才上前迎住幾人，且施禮說：“問奶奶安。”

“你不要歸去嗎？”慕垂涼問。

慕垂涼立即雲淡風輕地接道：“爺爺這是那裡話，孫兒恐怕的確就是冇有阿誰本事。”

雲卿目瞪口呆見裴子鴛喘不過來，旁的丫環們卻木木地端茶送水，想是見很多了，也冇人手腳略快些，雲卿畢竟不忍，心下焦急，正要開口，卻聽秋蓉在旁道：“大丨奶奶，我們是幫不上忙的，恐還礙著她們做事，不如先走。”

“爺爺，您莫要如許看不開，”慕垂涼淡然說，“三房媳婦裡有兩房都是您逼我娶的，現在好賴也該您給養著，我不休她們已經就是孝敬您了，還要怎得？至於雲卿，爺爺若趕了她出去，另有誰一心馳驅為您掌家呢？再說了，我那媳婦雲卿聰明聰明有本事，又是嵐園裴二爺的閨女，倒是用得著爺爺來養？另有那兩個孩子，爺爺若不想養，餓死掉算了，我和雲卿能夠再生。”

“爺爺想要的老是太多了些。蔣家那位應嬪娘娘在宮裡頭正得寵，就差能呼風喚雨了，現在倒叫我們去招惹她？旁的不說，我們家大mm也在後宮，位分也冇人家高，爺爺現在叫我動蔣產業真是不把大mm存亡放在眼裡了。”是慕垂涼的聲音。

雲卿看著她袖口的浮繡銀絲海棠，僵僵彆開目光，說：“要得，現在就歸去。”

因而細辛在前領著她們往裴子鴛臥房去了，這一起裝潢簡樸，多數是沉暗色彩，雕花的屏風隔斷多是回紋的花邊，看起來更加的嚴厲拘束些。到了裴子鴛房裡，便見帷幔重重，都是厚厚的秋香色垂紗，模糊可見裡頭躺著一小我罷了。細辛秉過，房中一時喧鬨，好久方聽得裡頭傳來兩聲清咳，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馴良地說：“是你來了？我們見過麵，兩次，我記得你……”

接著是去見慕垂涼之妾蔣婉。蔣婉倒是潔淨利落，雲卿還在門外候著便聽她對丫環們冷哼一聲叫道：“讓她滾！”

裴子鴛房裡人這才曉得是新進門的奶奶，又不得不上前施禮，又彆扭她與裴子鴛的乾係，因而雖齊齊行了禮，但問安的聲音倒是稀稀拉拉，聞之難堪。雲卿倒不介懷，細辛卻說：“夙來冇甚麼人過來，垂垂也就忽視了禮數。倒不是我們奶奶的意義，也不是我們誰的意義，還請奶奶不要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