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也覺不測。她原覺得是要隨雲卿去求老爺子的,怎得現在看來,竟能夠繞過老爺子?
雲卿等人遂進門,隻見房中一側燈火透明,另一邊屏風遮擋,裡頭卻隻一盞小燈,僅能辯白物什。而碧紗櫥中影影綽綽,隻見其形,乃是在施禮:“長庚見過太太,見過大奶奶。”
說著叮嚀蒹葭與芣苢隨她出去。便聽長庚喚:“大奶奶,若轟動太太,爺如何能不怪你?”
阮氏卻哭道:“那些事理我如何能不懂?但那是我女兒哪!”說著頭一偏將臉埋在被子裡再度失聲痛哭起來。
“雲卿,我若說了,你們必覺得我是憂思過分以是胡思亂想。但是每次都是同一個夢,這莫非不蹊蹺麼?我就眼看著他們往前走,說談笑笑的,越走越遠了。可敬亭他是已故之人哪!綺兒如何能跟著他走?綺兒她究竟出甚麼事了?綺兒她……”
未及雲卿作勸,卻見阮氏點頭說:“我曉得你是好孩子,你不必多說了。我要見阿涼,我得聽阿涼給我個準信兒!泥融,扶我起來,我去求一求老爺,我今次必須見到阿涼!”
路上,雲卿將昭和曦和之事說了,阮氏亦心疼她擔負,唯有言謝,又恐慕垂涼返來見怪,說此事她自會去周旋,雲卿亦言謝。如此一起話雖未幾,到底和敦睦睦,似更靠近了一層,待到了長庚處,阮氏雖再有力多走半步,人卻彷彿精力些了,如此雲卿泥融等民氣中略覺欣喜。
說著一口氣冇緩過來,竟翻了白眸子子背過氣兒去了。泥融等人一時慌了隻知哭喊,雲卿不免喝道:“都吵甚麼?先請大夫去!”泥融忙不迭應下差人去了,幾人這才七手八腳把阮氏扶進門去安設在床上。不一會兒,大夫也來了,號了脈紮了針調了藥,待雲卿問起,卻又道是芥蒂,藥石無甚大用,須得先讓病人先安下心來。雲卿心知是此,雖愁也冇法,隻得先送大夫去了,再轉頭顧問阮氏。
雲卿原等著長庚問一句“太太深夜前來所為何事”,長庚卻非常防備她似的,愣是冇開口問。
為思所傷,為夢所困,雲卿知是芥蒂,亦知本身不是那味心藥。現在能做不過守著,替慕垂涼略儘些孝,等天亮再去找慕老爺子周旋。這時候,阮氏已從驚叫變成痛哭:“敬亭,綺兒,你們莫丟下我!等等我,我這就隨你們去,你們等等我……”聽來猶在夢裡。雲卿聽著畢竟不忍,便倉促叩門欲進,卻聽到手起聲落,房中忽靜,下一刻,便聽得一陣倉促聲音,頃刻間門如被翻開,便見阮氏披頭披髮滿麵淚痕撲出門來緊抓著她手顫著聲兒喚:“綺兒,你、你返來了?”
進了門,卻見阮氏已悠悠轉醒,麵龐非常倦怠。
因而阮氏、雲卿、泥融、蒹葭、芣苢和另一阮氏房中丫頭總計六人,一行人掌燈夜行,依雲卿所言至長庚處。
長庚仍捧卷靜閱,隻是眼看是已睏乏,原是籌算要睡了的。聽丫環秉說阮氏等人來,一覺甚是不當,二來又覺失禮,但是本身畢竟不能起家施禮,隻得叮嚀丫環將碧紗櫥上紗簾放下來略作遮擋,近處燈悉數挪遠了,方敢言請。
阮氏亦知他捱了打,畢竟是慕垂涼親信,相互非常熟慣,因此更加不忍,忙道:“可好些了罷?”
到底阮氏心急,便直接問說:“雲卿,你帶我來此,究竟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