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由著蒹葭幫手換衣，聽聞此言不由笑了，點頭說：“今兒是不可了。我也策畫著是晚餐時候，想來無事了，以是才……咳咳，我是說，裴家來人了。裴子曜和裴三太爺來給慕大女人把安然脈。你曉得其中短長，慕大女人這一胎是決計不能在物華有閃失的，若在宮裡出事乃是太病院的事，若在物華出事可就是裴三太爺和裴家的事了。以是我倒真想去看看究竟如何回事。”

雲卿這才留意到他神采，原見他果然難受實在有些微微嚇到，但是待他以孩童討要糖果不成般的委曲和怨怒狠狠剜過來一眼時，雲卿幾近笑得直不起腰來。

然後，隻要想到那場景，便覺五臟爬動起來，死死膠葛在一起，讓他幾近就要喘不過氣來。

“見過裴太醫。請裴太醫隨奴婢出來為小主號脈。”

雲卿笑著擺擺手說：“今兒個就不平侍你了，你先去，我清算妥了就給你送衣服。”

慕垂涼卻不依不饒，低頭狠狠咬上她耳垂，這一口甚是不客氣，雲卿吃痛之下低聲驚呼，然後半嗔半怒順勢推開他，獨自爬起來欲清算衣衫，低頭一看，新做的衣裳才穿了一回，卻被他撕撕扯扯難以蔽體，不由瞪他一眼，回身去找了另一件衣服。

“不消，”慕垂涼粗聲粗氣道，“你去用飯。”

“涼大爺，大奶奶，裴家大爺和三太爺進了園子了。現在正往不厭台去。”蒹葭在外稟報說。

“想甚麼呢？”

這時候，床上那人也翻身起來了，一臉哀怨地裹起袍子大步就要往外走。雲卿見他神采仍不大好的模樣，脫口問說：“現在這副模樣，你還要去哪兒？”

“倒不能肯定，”雲卿道，“慕大女人返來前我旁敲側擊問過泥融，她說我們大女人是不大喜好孩子的，可今次返來你瞧瞧，對昭和曦和乃至昕和，的確是心疼到骨子裡。泥融說都是因慕大女人本身也作了母親的原因，我瞧著怕是有蹊蹺。”

身上人俄然僵住了，掐著她肩膀的手乍然鬆開又緊握成拳，帶著濃厚的壓抑狠狠砸在她身邊柔嫩的床鋪上，雲卿確信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一時忍不住，“噗嗤”就笑開了。

轉眼房中隻剩下裴子曜和慕垂涼二人。慕垂涼低頭略一深思，忽笑了，搖起摺扇在裴子曜正劈麵坐下。

身下人咯咯笑得花枝亂顫，慕垂涼感覺彷彿有一百根羽毛在他身上各處有一搭冇一搭地悄悄劃拉，那種差一點就要噴湧的血液在這類挑逗之下固結在每一根暴起的青筋裡，滿身各處在強大忍耐力的拘束下收回輕微的顫栗，額上汗水撲嗒撲嗒滴落，砸在嬌笑不止的女人細若凝脂的前胸上。

四族同氣連枝，慕垂涼和裴子曜平輩，同稱一聲“三叔公”原是冇甚麼的。但那位鬚髮皓白的老者卻便可站起家來，恭謙地略點頭道：“垂涼你過分客氣了。”

慕垂涼便也未幾言，一道候著。過了一會兒，瑩貞姑姑笑吟吟出來了。

“你的意義……”蒹葭俄然討厭地蹙眉，說不下去了。

“氣候甚好，裴大爺覺得呢？”

那是一種極溫和的目光，溫潤，良善，端方，安閒，令人如沐東風。但四目相接不過一瞬，裴子曜的眼睛便突然縮了一下，然後一寸一寸墮入幽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