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玲一向都說她命如草芥,彆人把她當草,她也把本身當草。
她現在會常備一些糕點,半夜或者甚麼時候放工返來吃兩塊,墊墊饑。有爿店叫趙興記的,他家的桂花糕很好吃,但是姐妹們都說他家的豆沙糰子纔是招牌,桂花糕並不算得上味佳,她卻獨獨中意這家的桂花糕,買過有兩次。有次和顧曉春去買,店堂的伴計估計有事情去的,竟無人來號召,蘇佑玲“掌櫃,掌櫃!”喊了兩聲,從內裡出來個穿圍單的青年,貌似做糕團的小徒弟,承諾著問她們買哪樣。蘇佑玲說稱點桂花糕,向來感覺這裡的桂花糕好,青年笑了,稱好算好鈔票彆的多送給她一塊桂花糕,“好吃就常來!”“哎喲,感謝!”“不客氣,您拿好……”蘇佑玲接過糕點,笑著看了一下青年,竟是前幾天放鷂子的阿誰青年,他莫不是這裡的糕團徒弟,桂花糕是他做的?青年也記得她,卻並未說甚麼,隻是笑著和她點了個頭,她一笑,挽著顧曉春自走出了店門。
幾次的三班倒以後,蘇佑玲也從一派渾亂中沉澱了下來,當時已快四月了。午後洗過甚坐在視窗篦頭,她這一頭頭髮實在令人戀慕,烏黑油亮,略微刷點生髮油,一綹一綹在她手裡滑來彈去――她的頭髮特彆新鮮,平時都是藏在帽子裡的,終不見天日,好不輕易洗過甚披垂著曬曬太陽吹吹風,便都奸刁非常。
此次領到薪水以後,她在裁縫那邊做了一身新衣服,桃紅色的短裝,愈發美麗起來。
她也是在沉澱下來以後才核閱起這個環境的,其實在工廠做工是單調辛苦而無聊的,同住的姐妹隔三岔五有的回趟家,有的外出給親人寄信寄什物,而她彷彿也冇有甚麼人牽掛,閒暇時候除了睡覺就是發楞,有姐妹也餘暇便約了一起出去轉轉,買點小零小碎。她現在也嗑零嘴了,悶得慌,老是要做點事情來打發光陰,因為上班是繁忙慣的,一下子餘暇下來便感受特彆沉悶,她便常坐在窗邊嗑瓜子,看內裡天上人家的鷂子。
紗廠都是三班倒,蘇佑玲剛開端很不風俗,特彆是夜班,半夜好幾次都是顧曉春拖她起來的。初春的氣候讓人特彆嗜睡,她受不了苦了便一小我的時候躲起來哭,哭著也就睡著了。那段時候她底子得空出廠門,腦筋裡整天就有那幾部機器在轉作,繼而一想到甚麼時候該上班了便心上一乍,有股惶恐,彷彿廠監“拿摩溫”已經就要罵上來了。單調繁忙的日子一每天持續下去,她俄然很感到一種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