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太太這麼高聳的一問,阮婆婆和黃鸝麵麵相覷。老太太足不出戶不代表她們鬆鶴堂的人就與世隔斷了吧,內裡究竟如何樣她們還是很清楚的,可一時摸不清楚老太太這是甚麼意義?三年了,老太太冇問過她侄孫女分毫,聽到二爺添了兒子也隻是按例賞了手鐲腳鐲,連嫡出庶出都未曾存眷。
老太太身邊有四個大丫環,都是以鳥雀來定名;此中以十七歲的黃鸝和十六歲的畫眉最大,畫眉倒是已經許了穆家大管家穆添福的大兒子,可黃鸝還冇個音信,也不知老太太如何想的?阮婆子是老太太的陪房媽媽,春秋漸大,但內心明白著呢,黃鸝這個聰明丫頭她倒是故意機配給自個兒大孫子,這才話裡話外帶著摸索。
“蠢貨!瞧瞧這老邁媳婦都做的甚麼事!楊氏再不濟也是我辛辛苦苦為清風求來的嫡妻,還占著展二奶奶的名頭,名字在官府、在族譜也是記實在案的!她偏生眼皮子淺、耳根子軟,弄出個‘平妻’來!就是和老婆子唱對台戲也不是這麼來的!恐怕內裡人還不曉得我們府裡寵妾滅妻的醜事來!”
見狀,一向守在老太太身邊的阮婆子幫老太太拉了拉衣襬,笑道:“瞧黃鸝兒,這手是越來越巧了!讓老太太如何捨得放你出去配人。”
“阮婆婆談笑了!黃鸝兒纔不配人,奴婢要陪著老太太。”黃鸝收了篦子,謹慎的將上麵幾絲白髮捏起來捲成一團裝進妝台上的一個小荷包裡。
老太太雖被叫做“老”,實則還不到六十,滿頭髮絲還是黑多白少,然金飾匣子裡的金飾多是年青時的簪子釵環,要想在繁華慎重的髮髻上堆出點花腔來還真是難;作為大丫頭的黃鸝在內心悄悄歎了一口氣。想了想,隻找了前些日子四女人送來的一個手縫抹額,上麵邃密的福壽紋還算高雅不失大氣,又找了兩對素色的圓頭釵牢固了髮型,這才挑出了兩支水色極好的玉簪插了上去。
“都說回京的話了,清風苑裡是個甚麼安排?”
要說當時楊若兮為甚麼會嫁給穆清風,最大的推手便是這位老太太!老太太孃家姓楊,和楊若兮的爺爺是堂兄妹,當時老太太是感覺大太太本身出身商戶人家,大孫媳又是和她性子差未幾的商家蜜斯;為了讓穆元陽這一支不至於被兩個弟弟家裡比下去,老太太才腆著老臉求了楊若兮進門,本來想著書香家世的大師族出來的蜜斯,起碼能夠讓清風的官路走得順暢一點吧。為此大太太非常憋屈了些光陰,她可不想來個到處壓住她和大兒媳的“大師蜜斯”,和老太太一度鬨得有些難堪。
得了京中朱紫會前來拜謝的動靜,穆老太太在丫環婆子的幫部下一早換上了五品惱人的朝廷命服,慎重的打扮起來;玩弄著老太太的幾個金飾匣子,賣力梳頭的大丫頭黃鸝不由難堪起來。
老太太也不是冇她的算計,能夠說,這些算計是從三年前就開端的,不然也不會做出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來;雖說的確是丟手讓楊若兮自生自滅,但冇想到大太太會蠢到做些落人話柄的事情來;想到當年阿誰死了爺爺、離了父母如同塌天的精美小臉,又是一股子悶氣冒出來:
“楊氏也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白費汲引她一場。都不美意義對外說那是老婆子的侄孫女!還是是侄孫女,如果親孫女,老婆子恨不得直接掐死算了!”隨即長長歎了一口氣;“也幸虧她是阿誰性子,不然這府裡還不翻了天!到時候必然‘治家不嚴何故治國’的大帽子扣下來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