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衣服,就算補得跟寺廟裡的蒲團一樣,上高低下密密麻麻的補丁,都捨不得扯新安插新衣。
“家主不招募仆人,光靠種田,那日子……的確跟黃蓮一樣。租家主的十一畝田,固然春季米一畝能收二石,春季米一畝能收一石六鬥,可縣太爺收我們的官糧就是七鬥四合一畝,算下來,趕上豐年,也才剩二十七石五鬥,可家中老邁老二老三都娶妻,老邁養了一子一女,老二家也有一子,老三冇有娃娃。一家加老爹老孃,足足有十二口人。十二口人靠二十七石五鬥度日,乾一頓稀一頓的冇個定命,不是故鄉主心善,時不時佈施點糧食,我們早餓死幾口人算逑了。”
得,這就貨真代價的多發五兩銀子了。
這衣服,就算是麻布,也是三四錢銀子一件,表裡一套,少不得半兩銀子,棉衣更貴,起碼八錢,九錢。
家主家有這麼多錢?
這家主一年發三套衣服,兩雙布鞋,一雙棉鞋,五雙草鞋。就算草鞋不值錢,可其他的,少了三兩五錢銀子,想都彆想!
一個農夫忙不迭地起家讓座,鄭白健坐下,說:“家主讓我做伍長,一個月拿三兩五錢紋銀,我受之有愧,隻好到處招懦夫。我想五伯家的兄弟,個個力大如牛,做起農活來一個頂倆,是豪傑,以是,希冀你們做我這伍的仆人。就來問問你們的定見。”
這不是說,又一年多發三兩多紋銀?
這但是實打實的五百仆人啊!五百張口,五百套衣服鞋襪啊!
“至於姓趙的,靠得住靠不住還得家主拿主張。不過,趙家村老說我們併吞了他們的地,也不想想大明朝太祖皇爺在的時候,是我們鄭張周先到的灌I縣,當時候,我們幫他們從資中遷過來,是下了力量幫了忙的。家主拿出白花花的銀子,姓趙的又舔著臉過來,呸,養不熟的白眼狼。”
“鄭老五,你們家談好了,我們周老七家可費事大了。家中隻要我和老二兩個男丁,一個老孃,兩個婆娘,另有三個女兒,足足有六個娘們。這如何得了?不是租了家主十畝上田,我們家,可也一樣會餓死幾口人。現在,去當仆人,娘們兒她們吃甚麼?可不從戎,家主收回地步,我們又吃甚麼?哎,難啊。這苟日的世道!”
娃娃的衣服更是如此,老邁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直到幺娃一樣穿這身衣服。乃至,上一代的童衣清算好了,隔著十幾年,下一代人持續穿。
“總之,姓楊的,姓廖的,姓裴的,姓李的,姓黃的,姓何的,姓牛的,姓苟的,沾點便宜無妨,不能等閒讓姓趙的占便宜。”
甭說一年幾套衣服,就是一年一套都不成能。
“家主既然決計募集仆人,我們家,也出二口人,如許,一年能賺六十兩銀子。並且,減少兩口壯丁,少開消很多嚼食。那日子,就好過二倍不足!去,如何不能去?甚麼兵器無眼的,就在我們灌I縣,又有甚麼了不得冇遮攔的大匪?不就是有一個梅娘子嗎?我看她,絕對不是我們家主的敵手。她一個娘們兒,又是匪賊,如何鬥得過家主的仆人?何況,六成是我們鄭張週三姓後輩,打起仗來,絕對是不會跑的,所謂‘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不就是說我們嗎?”
“行,老二,你這麼說,我就幫著勸老三去當仆人。他守著他的婆姨,連娃娃都生不起,不當仆人,如何養的活後代?就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