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逛到這邊也想看看,他不放手,直接問:“多少?”
張斯年開抽屜取出一件十厘米高的小香爐,互換時問:“哪兒收的?”
哪個賣家不愛大款?張斯年豎仨指頭,三萬。
張寅笑起來:“我要換哥釉小香爐。”
就兩間屋,穿戴笠衫的老頭從裡間出來,不吭聲不看人,先反身鎖門。張寅找椅子坐下,挖苦地說:“防親兒子像防賊一樣,你累不累?”
紀慎語幾近吼起來:“三萬?!”
張斯年公然屁都冇放,捏著鑰匙去開鎖,張寅瞧著那背影生出無邊火氣,恨聲道:“瞎著隻眼就能看出真假,換成彆人早身家百萬了,你倒好,收成品!”
他當然見過,這就是他拋棄不要的那堆殘片。
他冇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可明天剛見過張寅那件,不至於忘。
他哪是造了件花瓶,他的確是造了孽!
張斯年挑挑粗眉,扯著盲眼的表麵:“不如何辦,等我兩腿一蹬,你如果樂意,就拿板車把我推野山腳下一埋,妥了。”
“如何樣?”張寅逼問,“看出真假冇有?”
就算真是同一批出來的,也不能盤管蟲的位置都一樣吧?
“玳瑁。”張寅說,“賣主是個敗家子,換完零費錢估計不會再去,你不趕趟了。”
直到放工,丁漢白的心始終係在那花瓶上,分秒充公。如何恰好讓張寅撿漏呢?他愁悶,愁悶得路上差點闖紅燈。
張斯年不怵:“我是收成品的。”
銀行就在中間,他取完和對方錢貨兩訖。臨走他看張斯年衝他笑笑,不是得錢後高興,是那種……忍不住似的笑。
“像吧!”薑廷恩喜憂參半,“老黃死掉一年了,我好想它,雕著雕著我就哭了。”情致頗深,雕出來活矯捷現,丁延壽表揚了一番。
丁漢白瞄一眼:“你家老黃?”
各自回房,丁漢白始終不曉得紀慎語閉關做過甚麼,也不曉得明天的頹廢是因為甚麼。而紀慎語服了軟,還道了晚安,總之暫釋前嫌。
丁漢白看紀慎語:“你的呢?”
厥後薑廷恩去找薑采薇了,廊下隻剩丁漢白和紀慎語。紀慎語內裡待一天,想回屋換件衣服,一回身對上書房敞開的窗戶,恰好撞見桌上的青瓷瓶。
眼看要吵起來,張寅鳴金出兵,從包裡取出青瓷瓶,就著屋裡暗淡的光芒換話題:“妥不當的,你看看這個。”
丁漢白目不轉睛,連抬杠都忘了。
月夕照升,丁漢白幾乎早退,吃早餐時狼吞虎嚥,行動一大又杵掉紀慎語的包子。到單位時仍然晚了,晚就晚了吧,頂多被張寅說幾句。
反觀張寅的確東風對勁,奔了崇水舊區,在一片破平房裡轉悠,班駁灰牆窄衚衕,各家門前的名牌一層鏽跡。57號門口停著輛手推車,車上堆滿成品,進門無處下腳,一方小院裡也滿是成品,逼仄不堪。
不料丁漢白彌補:“用不著,今後少跟我犟嘴。”
陸地出水文物具有批量性,那很有能夠不止一件。
夏季掛的棉簾子還冇摘,張寅翻開出來:“在不在家?”
“有事兒?”丁漢白迷惑兒,這廝明天好變態。
三人聚於廊下,薑廷恩聒噪:“大哥,姑父讓我們雕鼻菸壺,我選的電紋石,雕的是雙鴿戲犬。”
張斯年取出根捲菸抽起來,等丁漢白問話,懂不懂就在問。丁漢白像是啞巴了,翻來覆去地看,他有點暈,張寅那件像家裡那堆殘片,手上這件又像張寅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