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大氅緩緩走到篝火前的卻不是翡炎，而是個我未曾見過的年青神官，這意味著蕭瀾將他的親信安插-進了我最安穩的壁壘，要將它連根撬起。

我咬咬牙，抓緊韁繩，一夾馬腹，不甘掉隊，隻聽身後一串風騷的笑聲響起，蕭璟揚手一鞭，一陣風似的率先衝了出去，蕭默緊隨厥後，二人你追我趕，鮮衣怒馬，少年英姿，引得侍女們收回陣陣讚歎。比擬之下，我真像在步入垂暮之年，心中生出一陣難以言喻的滋味。蕭舜卻在這時緩緩靠近了我身側。

蕭獨？這小狼崽子這麼晚出來做甚麼？

我喘了口氣，不成置信地看著一地碎鏡，攥緊雙拳，卻覺指間一片黏稠，低頭一瞧，竟是滿手鮮血。蕭獨退開一步，我纔回過神來，扭頭見他雙手滲血，肩頭亦有一片暗漬，這才認識到甚麼，抬手去觸他衣衿，卻被一把擒住了手腕。

蕭瀾道：“平身。”頓了一頓，笑道，“獨兒獵到了那麒麟鹿？”

我抬眼一望，但見一道金紅色的影子緩慢的竄進林間，引得前頭的人馬紛繁追逐，蕭獨天然也在此中，且還是衝得最快的那一個，眨眼工夫就甩遠了本來衝在前麵的蕭璟與蕭默——到底是爭強好勝的少年心性，也不知讓讓他父皇。

烏邪王既在帳中禦女，我天然不便打攪，隻好單獨去漫步。剛走進林間，我就瞥見一小我也從帳中出來，衣服在月光下閃著鱗鱗的光，心不由一跳。

“太上皇吃驚了。”蕭瀾騎馬來到近前，猝不及防地哈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拽上馬背，“此處路不好走，太上皇身子不好，便先與朕同騎罷。”

蕭獨抽刀劃破手臂，喂到我唇邊，我抱著他胳膊狼吞虎嚥了一陣，才覺呼吸順暢了很多，小臂上的傷口也垂垂癒合，卻留下了一個硃砂痣般的小點。

烏沙，烏邪王…..與蕭獨之間莫非有甚麼特彆的聯絡？

這酒亦是鹿血酒，我哪敢沾杯，正欲開口解釋，蕭獨卻道：“太上皇剋日來大病初癒，身子不適，不宜沾酒，烏邪王莫怪。小王代太上皇飲十杯。”

“六弟，朕今晚想與你騎馬夜遊，如何？”他語氣非常和順，彷彿是在臨幸本身的妃子。我一陣惡寒，正想推拒，隻聽一陣響動，蕭獨已然上馬，走了過來。

蕭獨仍然彆著臉，冷冷擠出二字：“不必。”

“若寵物曉得討寵，天然便能保有大要的莊嚴，不然……”一隻手托起我的下巴，手指摩挲著我的嘴唇。我扭開首，卻聽一串馬蹄聲由遠及近，餘光瞥見一人縱馬從林間行來，班駁日光照得他騎裝上裝點的蛇鱗寒光凜冽，是蕭獨。

“甚好，徹夜便可用這對麒麟鹿角作占卜，看看有何吉兆。”

因著睡不著，我乾脆披了衣服，出去撫玩日出。

“孤……孤如何了？”我顫聲問道，胸口愈發滯悶。

攻心，不成操之過急。

今後我不再是他們曾經敬慕的天子，而完整成了一個令人可惜的病秧子廢主。

“你……”我甩開他的手，“無禮！”

禦林軍身著輕甲，整齊佈陣的步入跑馬場，吼聲震天動地，不似要插手比賽，倒像籌辦迎戰殺敵——這是意味較著的請願，為了震懾虎視眈眈的烏邪王。

許是蕭單身上彷彿具有某種蠻人的神力，又許是他的言語真的鼓勵到我，我竟在揮起馬鞭的一刻彷彿回到了當年，我一馬搶先衝在最前，高高躍起，拉弓上箭，雖隻曇花一現便傾儘儘力，卻已震懾了在場世人，引來滿場喝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