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奪走我手裡的酒壺,一口飲下。
來年入秋的時候,我的身子略微好轉了一點,走路不消人攙了,但走的快一點還是會喘不上氣,一陣風颳來便要倒了。我看過鏡子裡本身現在的模樣,膚色比疇前安康時要慘白了很多,雙頰卻老是泛著奇特的紅暈,共同我那天生的一對頎長風騷的睡鳳眼,便似喝多了酒,醉眼迷離的模樣。宮裡也便紛繁傳我這個廢帝如安在宮裡尋歡作樂,如何花天酒地,整天醉醺醺的。
垂垂的,我瘋了的流言不脛而走,也天然傳到了忙於政事的蕭瀾耳裡。
因為,他將來或許會是我手上的一把刀。
那是蕭瀾的幾個子嗣。
但我曉得我活著的代價不會一向保有,蕭瀾也不會真的容我得個善終。
這夜,我正藉著傀儡戲與我的暗衛們交換宮裡的局勢時,蕭瀾不期而至。
蕭翎,因為你很風趣。如果你夠聰明,就該清楚如何更加風趣,活得更久。
我猜想他是想起了他的母親因我的母親而得寵,對我忽生殺意,仍然強作醉態,癱在桌上似一隻將咽喉呈遞給捕食者的獵物。我清楚蕭瀾不會現在殺我,他才方纔即位,朝中另有未曾忘記我的老臣舊部,他們把我父王傳位於我的遺詔看得比命還重。蕭瀾低下頭,嘴唇靠近我的耳畔,唇齒間溢位的氣味像一條劇毒而饑餓的蛇,他的身軀比我覺得的要健壯很多,底子不是看起來那樣清臒薄弱。
實在這一點不假,蕭瀾固然剝奪了我的自|由,可他不能限定我的文娛,我常召伶人戲團進幽思庭來,一鬨便是整整一個徹夜,次日纔將他們遣走。
我記得他那雙幽黑陰霾的眼睛,吞嚥時聳動的喉頭,他不像在喝酒,像在喝我的血,啖我的肉,嚼我的骨。蕭翎,朕不日便要擇妃立後,你說朕該選誰?朕三宮六院,數百美人,可冇有一個能入朕的眼,你說如何辦?你說父王當年為何一見你那仙顏冠絕九州的生母羽夫人,就獨寵她一人,再瞧不上其他的妃嬪?
宣和四年年初,蕭瀾改元為永安,自此,正式稱帝。
這太詭異,太好笑了。
他想……讓我一個曾經的帝王做甚麼來媚諂他普通。
天然召他們出去不止為了排解憂愁,這些伶人伶人裡有我奧妙培養的暗衛,之前專門為我去辦那些見不得光的活,不動聲色的肅除異己。我用他們撤除了我的幾個不循分又不敷聰明的異母兄弟,另有在我方纔即位時企圖稱製的嫡母孟後。但蕭瀾比他們都要聰明,他對我的監控不會等閒鬆弛,我當然不敢輕舉妄動,我得這麼出錯下去,直到他信賴我真的成了個對他毫無威脅的廢帝。
我還會再來看你的。他說。在你復甦的時候,蕭翎,你可莫要讓我敗興而歸。
而厥後回想起這日,我卻痛心疾首,因為我並非是磨了一把刀,而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