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似矢語，似宣誓，我心神俱顫，他卻笑了起來，笑得猖獗。

不若將錯就錯地走下去，也許, 還能扳回局勢。

火光當中，它像是一團燃燒的雲霞，令人目炫神迷。

我看著他站起家來，將頭上的帝冕取下，戴到我的頭上。

禦衛侍立紅氈兩側，甲冑清楚，手中佩劍刃光森冷。

“恭迎太上皇回宮——”

蕭獨不退不避，反倒握住劍尖：“上斬逆臣，下斬叛將，來啊。”

“孤…朕哪曉得是不是你設下的又一個騙局？”

未停止告天之禮，冇昭告天下，他就如許將我公開奉上了帝台。

我在這響徹雲霄的號令聲中下了車輦，緩緩拾階而上。

他跪了下來，雙手卻握住扶手，將我困在龍椅上。

此言一出，嘩然之聲戛但是止，複而響起一片奮發民氣的聲潮。

我攥住劍柄：“國難當頭你將這麼多朝臣下獄，莫非不是逆臣？”

車輦緩緩在九曜殿前停下。我昂首，順著鋪至我足下的紅氈望向立於丹墀之上的蕭獨。短短不過三月未見，他身型又矗立了很多，著一襲黑金袞服，頭戴帝冕，已是天子打扮，全然變成了一個充滿王者氣度的成熟男人。我纔想起，他已經將滿十八歲了。

他一掀衣襬，跪下身去：“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我不要在此時重臨帝台，做一個傀儡天子，但也不能讓蕭獨做天子，寧肯臨時讓帝位空懸。我盯著蕭獨，一字一句道：“皇上骸骨未寒，太子不宜在此混亂期間擔當大統，應……”

他昂首望著我，一臉挑釁的笑容。他是用心要氣死我麼？

群臣紛繁散去，唯有蕭獨留了下來。殿門緩緩封閉，四周窗帷亦隨之落下，殿內燭火被宮人一一燃燒，僅留下龍墀下的一排。

這寂靜厲穆的大殿，蕭氏祖輩的英魂皆俱於此，看著我與他。

“你……”我一時語塞，隻硬擠出一個字。

蕭獨得以踏上龍墀，來到我麵前：“皇叔本來不忍殺我。“

他伸手朝我胸口探來，我今後靠在椅背上，被他手掌覆住了心。

我走到丹墀之下，手裡的尚方寶劍鏗然出竅，月光之下，劍刃如虹，照亮了蕭獨的臉。他盯著我，麵無神采，隻要眉毛稍稍挑起，等著看我籌算做甚麼。我走到丹墀之前，回過身去，俯視百官。

蕭獨卻當眾回絕了虞太姬的冊書, 隻回了一個字：等。

蕭獨哼笑，走近了些，胸膛抵住我的劍尖：“我曉得，皇叔是無情之人，可蕭煜有冇成心機，皇叔與他朝夕相對，莫非看不出來？若不是我做到如此境地，逼迫越家權勢讓步，蕭煜現在還把皇叔藏在府裡呢。皇叔是不是本來籌算與他站在一邊，今後今後都對我…..避而不見？可惜了，今後我與皇叔要低頭不見昂首見了。”

我是蕭氏皇室百年來最年青傑出的天子，不會困縛於他手多久。

我話未說完，但見蕭獨一步上前，握住尚方寶劍的劍刃，跪下去，一股鮮血自他指間溢了出來，我隻看了一眼，喉頭就似凝固了。

冬至以後, 烏頓雄師揮兵南下，與西北候白家軍交兵於夕照河北，蕭默為京畿大將有保衛皇都之責，率京畿軍前去援助，蕭璟自請為智囊隨行, 隻要蕭煜仍然留在朝中。俱蕭瀾在北巡途中失落已逾兩個月，關於他下落或存亡, 卻皆毫無訊息。蕭獨稱帝, 已成局勢，朝中號令他早日即位穩定民氣的聲音愈發高漲, 就連蕭瀾安排垂簾聽政的虞太姬不知吃了甚麼藥，寫了冊書要他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