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穩後,侍女從車內扶下一名十一二歲的總角小少女。
但是,承歡膝下的溫馨與完竣,卻不會是以消逝。
半盞茶時分後,小隊人馬護送一輛款式講求、裝潢儉樸的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因為宋鳴珂輪番以兩種身份活潑宮表裡,“長公主得急病”的動靜並未遭人思疑。
幸而他此時是“公主”,冇引發太多存眷。
皇後吸了吸鼻子,竭力為宋顯琛圓謊。
剛好此時,老內侍快步入內:“陛下!安王、定王和兩位丞相已在殿外候旨。”
宮中傳言,自先帝崩逝後,思父心切的長公主惡疾減輕,咳嗽得短長,導致嗓音沙啞難言。
冗長沉默,被她果斷得無庸置疑的一句話突破。
宋顯琛呆呆跪著,如被剝奪靈魂的華麗木偶,淚沖刷臉上脂粉。
“你……你們……”他定定諦視她,從震悚到恍然大悟,逐步化作欣喜與諒解。
群臣於殿庭按品級次第列立,由饒相宣讀遺製,眾臣發哀,遵遺詔由安王宋博衍攝政,和太後一同主持喪事。
“見太長公主。”霍家高低躬身施禮。
她深知,冬會儘,春將至,寒徹心扉終會回暖。
先帝放手人寰,本該由儲君登基,可他身材日漸病癒,喉嚨仍舊說不出話。
山呼聲撼天動地,冕旒搖擺,很好地保護了宋鳴珂眼角的淚痕。
她隻曉得,哪怕被毒害,被謀刺,他們也不能畏縮。
宋鳴珂悄悄窺望,驚覺他觸摸宋顯琛的中指。
宋鳴珂從他眼中讀到了悵惘和畏縮。
炭氣滿盈的寢殿中,宋顯琛身穿素服,愁眉不展,久久無話。
中毒後,深居宮院,一貫脾氣親和的他,積鬱成結,再無歡容。
山陵崩的動靜昭告天下,舉國儘哀,吏人三日釋服,禁文娛、嫁娶百日。
大殿火線,新君大裘冠冕,手執玉圭,悲容不減,徐行行出,端坐於龍椅之上,受殿表裡文武官員叩拜。
他衷心但願,在不久的將來,旁人談起“霍睿言”三字時,不是他顯赫的家世和出眾的麵貌,而是他的才氣,或文采斐然,或政績凸起,或軍功累累。
此前,高低尊卑份位未正,今後局勢如何,貳心知肚明,亦難辭其咎。
天子渾濁目光突然一亮。
可惜霍家,彷彿未能逃離戍守邊陲的運氣?
代兄在朝,意味著臨時放棄她原有餬口。
兄妹二人從馬上起,正式互換身份,完整的。
“好孩子……”天子抬手, 宋顯琛躊躇了極短一刹時,輕握他的手。
從雪峰間蜿蜒山道疾趕回宮,宋鳴珂清眸毫無波瀾,放目遠眺,再一次感受江山的廣漠無垠。
縱使走到人生絕頂,仍會是她最貴重的回想,更是她兌現承諾的動力。
“嗚……”宋鳴珂無語凝噎。
重活那日下午,她與兄長同坐馬車,撩起窗紗窺測大千天下,曾天真覺得,本身死而複活,就能讓兄長輕鬆度過難關;而她,定可隨心所欲,過上小公主清閒安閒的安穩日子。
宋顯琛深思半晌,慎重點頭。
留下裁梅、紉竹相隨,又調派重兵把手,她見太後依依不捨,冇強求,遂其母子團聚的心願。
“萬歲!萬歲!千萬歲!”
坐那位置,是要對天下人賣力的。
宋鳴珂有來由信賴,二皇兄的哀痛亦發自內心,特彆是――她這“太子”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