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際聽霍睿言談及兵製,有理有據,她才真正瞭解先帝的決定。
殘雪未儘,新芽已發,疏落林子裡,表兄妹徐行並行,沉默無言。
霍銳承慎重下拜,以額觸手,伏地不起。
相談近半柱香,眼看告彆期近,宋鳴珂檀唇微抿,水眸輕抬,目光看似不經意投落在他身上。
這一日,夕陽感化扶疏草木,惠風習習,暗香幽幽,“表兄弟”二人如常並行於後花圃,會商“修武備”的議題。
他信賴霍家人,因此把他們放在相稱首要的位置上,非論宿世,或此生。
霍睿言瞠目,彷彿冇反應過來,愣了片刻,兩頰染緋,唇角弧度翩然。
…………
自遇刺那夜與她共騎一馬,霍睿言始終未能正式見上她一麵,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捨。
出了城門, 因春寒料峭, 霍浩倡請同僚不必遠送。兩邊相互謙遜, 依依惜彆,笑談壯懷狠惡舊事。
“我今後重視。”
霍睿言定睛細看,心頭如遭巨石猛擊——麵前的熙明長公主,恰是他自小相伴的表弟、真龍天子宋顯琛!
她眨了眨眼,眼底平增警戒與摸索,如有所思,仰首湊向他,小嘴一撅:“我……太凶,嚇到二表哥了?”
他幾次回顧, 卻不知期許的是甚麼。
半盞茶時分後,小隊人馬護送一輛款式講求、裝潢儉樸的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宮中傳言,自先帝崩逝後,思父心切的長公主惡疾減輕,咳嗽得短長,導致嗓音沙啞難言。
霍睿言容色暖和,暢談觀點之際,眉峰凝集昔日少見的蕭肅銳芒。
他改作哄小孩的語氣,趕緊轉移話題,和她提及城中妙聞。
從眾位叔伯的言談間,霍睿言讀到了他們對父親的欽慕與崇拜,而非恭維阿諛。
這是他期盼已久,久未展露人前,能溶解風霜雨雪,放心、放心、自傲的淺笑。
得知她不是宋顯琛,他要如何蕭灑地視她為“哥們”?真是天大困難。
驀地靠近,稚氣猶在的嬌俏麵龐不過天涯,如蘭氣味猝不及防地包抄了霍睿言,令貳心慌意亂。
因趙太妃突發疾病一事做得滴水不漏,定王藉機滯留都城,宋鳴珂不好倔強逼迫,乾脆放在眼皮子底下。
很多事,還真得重活一遍,她這小腦瓜子才氣想明白。
“二表哥,借一步說話。”
想到此處,她禁不住笑了。
“甚麼‘死而後已’?我們會活得好好的!”
再觀她白嫩小手搭在他淺灰外袍上,還是緊緊抓握他的手臂,他臉頰一熱,耳背紅意氤氳。
說著說著,行了揖禮。
“……陛下?”霍銳承驚呼,忙與霍家餘人上前下跪。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宋鳴珂狐惑。
霍睿言自始至終保持一貫儒雅超脫,舉手投足泰然開闊,無人曉得貳內心的難過,是多麼澎湃彭湃。
或許,自始至終,兄長的開闊豪放,更令她溫馨吧?
一國之君,竟以摸索口氣與朝臣之子籌議!
“說過多少回了!冇外人,彆整虛禮,彆提尊卑!”
“啊?”宋鳴珂忙解釋道,“我走神了。”
霜白私服,模樣漂亮無儔,比起“長公主”另加三分靈氣,竟然是男裝打扮的宋鳴珂!
兄弟二人都盼著闖蕩廣漠六合,她已剝奪大表哥的曆練機遇,現下要無私地拉回二表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