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趙太妃突發疾病一事做得滴水不漏,定王藉機滯留都城,宋鳴珂不好倔強逼迫,乾脆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衷心但願, 在不久的將來,旁人談起“霍睿言”三字時, 不是他顯赫的家世和出眾的麵貌, 而是他的才氣,或文采斐然,或政績凸起, 或軍功累累。
乍然相逢,好不輕易狠下的心,擺盪了。
霍浩倡與夫人齊聲道:“不敢當不敢當,今時分歧昔日……”
留守的內侍勸道:“殿下,此處風大……”
宋顯揚淺笑擁戴:“殿下未免太小題大做。南遷觸及題目極多,可不是隨便一句話的事。再說,這雪跟小米粒似的,離雪災另有十萬八千裡!還請陛下放寬解,免得有損龍體。”
殿外寒意囊括,未見餘桐迎候,她卻被突如其來的雪驚到了!
殘雪未儘,新芽已發,疏落林子裡,表兄妹徐行並行,沉默無言。
霍夫人待丈夫交代結束,挽了霍銳承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丁寧,不過乎是讓他勞逸連絡,相中誰家令媛,定要捎信給她如此。
天子聽了半日話,疲憊至極,擺手命“兄弟”二人離殿。
天子一驚,由她攙扶出殿,目睹素雪初覆,再觀她神情悲切,不由得啼笑皆非:“傻孩子,這才第一場雪,值得你大驚小怪?”
霍睿言瞠目,彷彿冇反應過來,愣了片刻,兩頰染緋,唇角弧度翩然。
因霜雪初降,餘桐叮嚀部屬返回東宮備冬衣,交代返來時,等候的內侍不知所終,而雕欄之側,宋鳴珂形單影隻,對雪拭淚。
停穩後,侍女從車內扶下一名十一二歲的總角小少女。
且她未曾多看他一眼。
紅色駿頓時, 霍睿言身穿竹葉暗紋青袍,外披淺灰色素緞大氅, 少年如玉,難掩日趨彰顯的寬肩窄腰。
天子麵色和緩,宋鳴珂趁機提了“明黜陟、抑幸運”的主張。
——源自他的淺笑。
霍睿言甘醇嗓音好似東風化雨,溫雅視野直直落在她秀容上,眸底凝著溫暖日光。
內侍們倉促躲避,殿前迴歸喧鬨,唯剩聳峙不動的侍衛,和紛飛細雪。
霍夫人原是強顏歡笑,看在眼裡,忍不住扭頭,偷偷抹淚。
“西域和北境良駒甚多,千裡馬皆誌在四方,無妨略加留意。”
霍睿言順她之意站直身子,略微垂目,便能瞧見她的笑意,自嘴角漾至清澈明眸。
她婚事定了數載,本該嫁入公府,安度餘生,無法遭受劇變,還得離京遠赴蕭瑟之地,自是彆情無窮。
“我們兄妹自幼受你們心疼,和表姐、表哥們親如手足,拜彆之際,既無外人,何必講究太多?”
冇聖意支撐,雪災該如何防備?總不能眼睜睜看數萬百姓落空親人、故裡、財產,墜入絕望當中等死吧?
他幾次回顧,卻不知期許的是甚麼。
悠遠而慘烈的影象隨寒潮猛地撞得她心慌意亂,這年夏季,將有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災!
從眾位叔伯的言談間,霍睿言讀到了他們對父親的欽慕與崇拜, 而非恭維阿諛。
正逢國喪,聞者垂淚,亦瞬即凝成冰。
他儒雅超脫,如修竹矗立,她清皎通透,似幽梨清麗,同攏十裡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