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冇彆的體例？何不事前稟報？”太後搓揉額角，打斷了他。

“陛下所中之毒，需特彆草藥，方能減緩。老臣翻遍醫書古籍，嶺南乃至瓊州或許能找到。此次南下，恰好為陛下尋藥。

趔趔趄趄踏雪聲近，年逾半百的李太醫披一身寒氣，排闥而入，跪地施禮。

她心下感慨，輕聲道：“路途悠遠，千難萬阻，請表舅公多加謹慎。”

月華如霧籠了都城春夜，融進深深天井，漫上他淺素衣衿。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隨便動她的人？

舊仇未報，新恨又至，她咬牙切齒，怒容愈盛。

行至府外，霍睿言不測發覺，定遠侯府門庭若市。

眼看萬壽龍芽、禦苑玉芽等數款堪比黃金矜貴的北苑貢茶，另有禦賜建盞、金銀茶器等物，在父親安排下送往本身的院落，霍睿言滋味難言。

“你……”宋鳴珂呼吸驟停，隻覺頭暈目炫，顫聲道：“你、你可曾想過結果？”

“其心可誅！”

太後尚未解氣，冷聲問：“是趙氏家屬保舉的小醫官所言？”

“就是！傳聞，連皇宮除夕宴會亦無酒無肉，未聞一聲絲竹之音！戔戔一公府世子，竟公開悖逆違製？還大行淫|亂之事？”

“李太醫！到底如何一回事？快說！”太後率先開口。

觸撫羊脂玉小鐲，此物曾在她纖細皓腕上逗留數載，卻因此次雪災，展轉到了他手上，將代替她，陪他熬過塞外艱苦。

城中食店香味繚繞，書畫坊、醫館、藥鋪、酒行、金飾鋪子等雜列，最熟諳不過的都城平常，對於北行前夕的霍二公子而言，多看一眼，是一眼。

太後謝氏柳眉倒豎，鳳眸迸濺肝火，手中汝瓷盞往案上重重一砸。

太後凝睇愛子身著素紗羅裙，本來漂亮臉龐塗了脂粉，病態衰弱，不複數月前的豪氣……

一窗之隔的殿外，融雪如珠玉般墜了一地，恰如離人淚。

“好一個哀思難忍、積鬱成疾！”

“老臣明白，但若無資格深厚者頂罪，半數太醫將被換掉，連累太廣……同僚數十載，老臣於心不忍！

不料那醫官稟告，目下李太醫待罪，翰林醫官院將重新提拔太醫，為新君保養龍體。

夜靜無聲，令人備受煎熬，直至餘桐前來通報――李太醫殿外候命。

燭影搖擺下，宋鳴珂驀地驚覺，李太醫在這數月以來衰老了很多，想必早為解毒之事絞儘腦汁、寢食不安。

李太醫遲疑片刻：“……您見了那人，也許能想出得當來由。”

“不就是過年時，在府中私設席飲，借醉強要了一名歌姬麼？霍侯爺證明傳聞後，勃然大怒，當即與唐家退婚，還告了回禦狀！”

言下之意，若新君執意要宋顯揚儘早就蕃，便是對太妃的淩遲。

“誰允準？朕承諾了？立馬召李太醫入宮！”

“退得好！真冇想到！那唐世子竟乾出此等悖禮之舉！”

解纜北上前一晚，定遠侯府出奇溫馨。

街頭巷尾的氣憤激昂，使得霍睿言百感交集，猶自記起當初宋鳴珂的一句提示――表姐的未婚夫……可靠嗎？

若非她那麼一說，他豈會暗裡派人去盯著唐家？又如何能揭穿對方死力袒護的醜行？

次年，正式改年號為永熙，宣佈邁向新的開端。

彷彿……這是場無關緊急的道彆，就連李太醫臨彆朝他行大禮，他也不過略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