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光陰倒流，重回那日，她定會推心置腹。

那是何年何月何地？不像在皇宮，更似在行宮……是哪座行宮？

繼位一年後的初春，宋鳴珂迎來了二次人生的第十三個年初。

“為何？”

元禮長眉暗挑，嘴唇張合，並未多問。

他細細拭淨木勺，將那罐蜜放好，又叮嚀她需常飲。

她一開端對政務懵懵懂懂，全依托安王，後慢慢熟諳，擔起重擔……當中的支出，除了日夜與之相伴的幾名親信，無人曉得。

霍家兄弟身為侯府後輩，又是天子表親，毫無疑問被列入此中。

震天動地，響徹雲霄，連逶迤青山亦透著寂然。

寬廣豪華的馬車內，宋鳴珂斜倚在精繡靠墊上，慵懶得如同剛從春睡中惺忪睜目標貓咪。

朝陽如碎金，漫過他那身水色緞袍，為本就芝蘭玉樹的身姿添了一道暖芒。

她定了定神，方認出並非剪蘭縫菊，亦不是劉盛或餘桐，而是俊美無儔的霍睿言，以及容顏清雅的元禮。

工夫荏苒，夏去秋來，秋儘冬臨，霜雪覆蓋都城。

宋鳴珂下認識握緊袍袖的拳頭：“定王兄來向太妃存候？”

此生，他……似未娶妻納妾？上輩子的貪聲逐色呢？

“好。”

大抵那日宋鳴珂拜訪延福宮，對長年抱病的趙太妃起了震懾感化，下半年，趙國公及其弟子循分了些，朝局相對穩定。

宋鳴珂背靠軟墊，眼眶微濕，嗓音因藥效退去，規複小女子的嬌柔。

見一貫平靜自如的元禮，竟粉飾不了手足無措，她微微一笑：“陪朕說說話。”

對於滯留在京的定王，她則大肆賜賚貴重花木。宋顯揚被迫整天在定王府內栽花種草，逗鳥餵魚，成了名副實在的閒散宗親。

閣中的宋鳴珂聽聞腳步聲，懶懶坐起家，理了理窄袍上的金玉環帶。

傳聞龍體不佳，一貫不露悲喜的元禮，較著透露嚴峻與憂愁。

元禮邊為她泡第二杯，邊悄悄窺測她的神采。

數月相處，元禮隔日問診，相互熟絡，暗裡不拘末節。

簾子被翻開，她伸了個懶腰，清算袍裳，行至車頭。

宋鳴珂坐上腰輦，眼角餘光瞥見他的震悚與驚奇，驀地記起一事。

對於端坐龍椅上的宋鳴珂來講，諸事越是順心，這份安好就越不平常。

宋鳴珂差點冇忍住哈欠，擺手命世人平身。

這一日，微風暢暢，流雲如絲，聖駕擇吉時出發，隨駕步隊浩浩大盪出城，穿過春意盎然的城郊，向青山綠水處進發。

宋鳴珂在朝臣麵前力誇晉王勤懇、寧王聰明，私底下也讓謝家和霍家多關照他們，乃至本來冷靜無聞的兩位親王，獲得空前存眷。

“假定有人曾經狠狠傷害過朕，可目下，統統推倒重來，對方已冇法作歹。那……朕當初的仇，該如何報纔好？”

宋鳴珂並未健忘與元禮初見時的那一幕，白梅疏枝橫斜，他素手重擷梅萼，纖纖瘦影，堪比不食人間炊火的少年仙君。

宋鳴珂端起茶盞，淺抿了一口，入口清甜，淺淡笑容緩緩自唇邊揚起。

轉性了？不成能！

“臣見過陛下。”

元禮驚詫，片刻後淡笑：“陛下若問臣，定然無解。”

“夏季賞冬梅，不失為雅趣。”

宋鳴珂既不冷酷，也不熱切：“定王兄多慮了，去吧！莫讓太妃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