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在看誰?幽怨、哀傷、憤激摻雜此中, 教人揣摩不透。
“安王叔辛苦了!”宋鳴珂端起銅爵,以示回敬,又笑道,“此次王妃嬸嬸也為行宮出遊勞心勞力,待回宮後,朕定要多加誇獎。”
殿中燈火光輝,兩側分立九根雕龍金柱,梁上懸有超脫紗羅超脫,流彩華麗。
一行人簇擁宋鳴珂前去依山而建的拂雲殿,宗親重臣們早已於殿前恭候,紛繁禮迎。
宋顯揚出了廊子,走向石燈暉映的台階,忽聞數人腳步倉促,他轉頭一瞥,膩煩神采略減,語氣則火氣沖沖。
朗月當空,清暉影影綽綽,困住連綴山色與亭台樓閣,也困住了他忿懣的心。
宋鳴珂顛末整整一年的熬煉,舉手投足間儘是豐神俊朗的王者章姿。
唯有宋顯揚,一聲不吭,埋頭喝悶酒。
時隔一年多,他遭削權後,非趙氏一係的朝臣均怕跟他扯上乾係,僅剩應分客氣。
“安王叔過謙了!既明堂兄為脾氣中人,不拘禮俗。下次務必叫上他。我們哥兒多年不見,非常顧慮。”
朝野表裡大家皆知,安王宋博衍容姿不凡,氣度軒昂,才調橫溢,無法膝下獨一一子。
霍睿言安設好諸物冇多久,晉王寧王同時遣人來請,他便沐浴換衣,與兩位親王相伴迎候聖駕,籌辦插手酉時的筵席。
而女眷們不便與男賓同席,另設席席於後殿。因太後謝氏、太妃趙氏和“熙明長公主”未隨行,均由安王妃主持。
旁人全當小天子其愛屋及烏,好生擁戴了一陣。
其子文不成武不就,整天吃喝玩樂,遊手好閒,不好功名,不問閒事,是出了名的膏粱後輩。
明顯是天之寵兒,自誇才貌雙全,卻落得孑然一身,遊走於沉寂廊下。
酬酢聲中,世人踏上白玉石橋,步入殿閣。
天子視野的地點, 是一眾勳貴女眷,或嬌或媚, 或妍或麗, 姿勢各彆。
“你說宋顯琛這毛頭小子是在用心熱誠我嗎?他和安王家那爛泥堂兄何時有友情?起碼五六年前的事了!他當時才屁點大小!顧慮個鬼!”
安王仍著親王紫袍,風采翩翩。
“謝陛下隆恩,此乃臣之本份,豈敢領受?”安王意欲推讓。
酒過三巡,他借洗手避席,領了一名親隨,往殿後踱步。
先帝尚在時,二皇子提早開府,風頭無兩,堪可將和順謙恭的宋顯琛比下去。
殿中的歡聲笑語彷彿與他無關,行宮內的光輝陳列也與他無關。
宋鳴珂高坐於九層高階上的主位,免除煩瑣膜拜,命大夥兒順次退席。
宋鳴珂僵立在車頭,臉上歡騰如凝。
他起家舉酒,躬身道:“我朝聖德,有此勤政愛民、勵精圖治的少年英主!臣借薄酒敬陛下,願陛下福澤延綿,聖壽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