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說談笑笑,點的戲都唱完了,方纔撤下酒菜,擺上飯來。吃畢,大師纔出園子,來到上房,坐下吃了茶,才叫預備車,向尤氏的母親告了辭。尤氏率同眾姬妾並家人媳婦們送出來,賈珍帶領眾子侄在車旁侍立,都等待著。見了邢王二夫人,說道:“二位嬸子明日還過來逛逛。”王夫人道:“罷了,我們今兒整坐了一日,也乏了,明日也要歇歇。”因而都上車去了。賈瑞猶不住拿眼看著鳳姐兒。賈珍出來後,李貴才拉過馬來,寶玉騎上,隨了王夫人去了。
話說鳳姐正與平兒說話,隻見有人回說:“瑞大爺來了。”鳳姐命:“請出去罷。”賈瑞見請,心中暗喜,見了鳳姐,滿麵陪笑,連連問好。鳳姐兒也冒充殷勤讓坐讓茶。賈瑞見鳳姐如此打扮,更加酥倒,因餳了眼問道:“二哥哥如何還不返來?”鳳姐道:“不知甚麼原因。”賈瑞笑道:“彆是路上有人絆住了腳,捨不得返來了罷?”鳳姐道:“可知男人家見一個愛一個也是有的。”賈瑞笑道:“嫂子這話錯了,我就不是如許人。”鳳姐笑道:“像你如許的人能有幾個呢,十個裡也挑不出一個來!”賈瑞聽了,喜的抓耳撓腮,又道:“嫂子每天也悶的很。”鳳姐道:“恰是呢,隻盼小我來發言解解悶兒。”賈瑞笑道:“我倒每天閒著。若每天過來替嫂子解解悶兒,可好麼?”鳳姐笑道:“你哄我呢!你那邊肯往我這裡來?”賈瑞道:“我在嫂子麵前如有一句大話,天打雷劈!隻因平日聞得人說,嫂子是個短長人,在你跟前一點也錯不得,以是唬住我了。我現在見嫂子是個有說有笑極疼人的,我如何不來死了也甘心。”鳳姐笑道:“公然你是個明白人,比蓉兒兄弟兩個強遠了。我看他那樣清秀,隻當他們內心明白,誰知竟是兩個胡塗蟲,一點不知民氣。”
本來賈瑞父母早亡,隻要他祖父代孔教養。那代儒平日經驗最嚴,不準賈瑞多走一步,恐怕他在外吃酒打賭,有誤學業。今忽見他一夜不歸,隻料定他在外非飲即賭,□□宿妓,那邊想到這段公案是以也氣了一夜。賈瑞也撚著一把汗,少不得返來扯謊,隻說:“往孃舅家去了,入夜了,留我住了一夜。”代儒道:“自來出門非稟我不敢擅出,如何昨日私
鳳姐兒聽了,款步提衣上了樓。尤氏已在樓梯口等著。尤氏笑道:“你們孃兒兩個忒好了,見了麵總捨不得來了。你明日搬來和他同住罷。你坐下,我先敬你一鐘。”因而鳳姐兒至邢夫人王夫人前告坐。尤氏拿戲單來讓鳳姐兒點戲,鳳姐兒說:“太太們在這裡,我如何敢點。”邢夫人王夫人道:“我們和親家太太點了好幾齣了。你點幾齣好的我們聽。”鳳姐兒立起家來承諾了,接過戲單,重新一看,點了一出《還魂》,一出《彈詞》,遞過戲單來,說:“現在唱的這《雙官誥》完了,再唱這兩出,也就是時候了。”王夫人道:“可不是呢,也該趁早叫你哥哥嫂子歇歇。他們內心又不靜。”尤氏道:“太太們又不是常來的,孃兒們多坐一會子去,才風趣兒。氣候還早呢。”鳳姐兒立起家來望樓下一看,說:“爺們都往那邊去了?”當中一個婆子道:“爺們纔到凝曦軒,帶了十番那邊吃酒去了。”鳳姐兒道:“在這裡不便宜,背後裡又不知乾甚麼去了!”尤氏笑道:“那邊都像你這麼端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