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破開的大門還在火線百步以外，門口的火壇被馬蹄踏翻，顛覆而滅，一片暗淡，隻能模糊瞥見內裡彷彿有持刀把門的軍所兵卒。

她愣了一下，看到他握著她的那條滿臂刺青的手臂，繃緊的線條如刀刻出，心頭莫名地突跳兩下，昂首去看他的臉。

“可否殿後？”她看一眼東來。

此時車前挑著一盞燈火，守著長孫神容的侍女的身影。

渾水摸魚的重犯裡有人看到他呈現就起了畏縮之心，但手裡刀沾了血，迎頭對上那黑衣人影，喉上已寒，直直倒地。

那人隻凜神防備著山宗會不管不顧地脫手，猝不及防刀被隔開，就見麵前寒芒逼近，一側讓開，再回身，胸口一涼。

內裡早已暮色四合，長孫家的車馬都還遠遠停在道上。那是因為他們之前飛速行軍而來時，他們遁藏的原因。

東來練習有素，敏捷應對：“能，請少主先行。”

那人是客歲落入他手裡的一個契丹小頭子，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方纔在神容問他可否殿後時，便已有了定奪，就是為了製止那暗處藏匿的人影是衝她而去。

神容看他一眼，緩緩站起家來，邁步時衣襬被叢枝刮住，牽牽涉扯。

山宗垂刀點地：“費這麼大勁，就為了救援你如許一個廢料？”

乃至有重犯還在往他那邊衝，或許是想挾持刺史做本，卻又被軍所的刀口逼退。看架式也會有犯人往他們這裡來。

長孫神容的確會挑人，一個近前保護，抵得上他軍所裡一個練成生手的兵，還能隨機應變，難怪能被她信賴。

最後一個披頭披髮的敵賊被一刀畢命，隻剩下冇來得及□□和不敢□□的犯人們蹲在一起，顫抖不止。

又是一人朝他砍去，他回身一刀，繼而驀地一把扯下那隻礙事的衣袖，連帶中衣衣袖也撕去，纏住刀柄，暴露整條右臂，肌理賁張，青黑盤繞，鮮明滿臂刺青……

出口的刹時，草叢一動，神容的臉露了出來。昏暗裡，她烏黑的下頜微微抬著，正對著他伸出的刀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被嚇到了？”

山宗一伸手抓住她胳膊，拉了一把。

他收回刀：“早出來不就好了。”

果不其然，東來剛披上她的披風走出那片牆側暗影，就有人衝向了他。

“不可，頓時走。”他換手拿刀，轉頭先行。

雖神采不決，但身為刺史，他仍要穩定局麵，轉眼四顧之際，俄然一聲驚呼：“女郎！”

……

她盯著他背影，心說壞種一個，永久就冇有低頭溫軟的時候，他日定要叫你……

脫手的留頭。慣常軍令，肇事者格殺勿論。

神容回過甚，仍心如擂鼓。

遠處的趙進鐮這纔看清景象，長鬆一口氣。

活著的兩股戰戰，盜汗涔涔，乾脆豁出去衝殺而上，驅逐他們的是他身後緊隨而來的軍所兵戈。

山宗底子不給任何喘氣之機，製亂狠絕，以暴製暴。

神容一手始終緊緊護在懷間，一手解開披風：“千萬謹慎。”

山宗刀尖離地，冷眼看著他，目光一轉，又看向披風下的身影。

領隊的奉告他，目前為止隻見長孫家女郎一人出來，直往大獄大門而去，或許是已經回城去了，他們知其身份貴重，未曾禁止，還幫她擋了門內風險。

他漸漸邁步，看向大門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