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麪點頭,回問白無常:“帶了陽間火嗎?”
通往豐都城的路上有林木,枝杈上冇有葉,隻要滴著黑血的皮肉被高高挑掛。
牛頭哈哈一笑,對白無常說:“該你了。”
森羅殿前的台階足有一輩子那麼長。
“好罵,好罵,當真解恨。”牛頭出語連讚馬麵,又說:“那日他說喜好聞我腳臭,我單腳跳了三天未曾脫掉鞋襪,攢了一腳粘汗,賞與他聞,你們猜,他聞了後如何?”
“他嘎的一聲,昏死疇昔了。那白眼翻到了天靈蓋上,活笑死我了!”
長歎一口氣,白無常起家退步:“我懂了,二位兄長不敢與那位小爺脫手,是怕打不贏他,以是本日要拿我撒氣。我與那位小爺同為鬼使,就算我捱了二位兄長的揍,也頂多算個代職受過。好明目,當真是個好明目。”
門司滿麵堆笑,雙手接過狗腿,放到鼻尖一聞,公然透出油香。
醉眼看著門司去打酒的背影,白無常點頭感喟:“三界裡都笑我豐都城胸無長氣,個個都耍鬼心眼兒。不過,我們本來就是鬼,不耍鬼心眼,還能耍民氣眼嗎?”
一步三搖,進五退二。
剛待抬手灌酒,才發明手中空空。
豐都城。
仰首猛灌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剛待下嘴啃食,卻被白無常用羽扇止住了嘴。
“不然呢?”
軟軟的依托在門上,足下一滑,順著城門癱坐在地上。
大漢身局勢沉,粗臂壯腿,彷彿洪荒巨獸。白無常在他身邊,如同嬰孩兒。
冷風。
終究捱到了豐國京都。
牛頭、馬麵的形象本來傳自佛教,牛頭為獄卒,馬麵為羅刹。這兩個形象後被玄門所用,這纔在我國官方傳播開來,遍及說法是牛頭使鋼叉,馬麵使鐵槍,專抓小鬼,屬森羅殿前司刑官。好占小便宜,同時又有點善心。
河旁有黑草,草中無花,有嶙峋的瘦鼠尋食。
牛頭不再說話,伸手抓住白無常腰間的絲絛,又弄出一陣風,提著他落入森羅殿。
牛頭,馬麵相視大笑,前仰後合。
執杖的鬼役睡了一地,枷鎖、鐵勾也到處散落。
注:
醉說:“肥雞本日裡倒是未曾見到,不過我在陽間閒走時,見到兩個和尚偷狗吃,我趁他們抱柴引火,扯了條狗腿。到鐵鋪裡給烤了,無油無鹽,淡的很,本想分與牛頭、馬麵,既然巧遇門司大人滿腹怨氣,就權當給門司大人壓壓舌頭,消消火氣,不曉得門司大人肯賞我這個臉嗎?”
紅髮獠牙哼了一聲,怨聲連連:“十之八九還得分給牛頭、馬麵,真正落到我手裡才氣剩下幾個銅板?那裡比得了白鬼使,夜夜有酒喝,頓頓吃肥雞。”
進了豐國京都,冷風已不在。
見他語意闌珊,白無常會心一笑:“比來幽靈漸少,你這肥差無錢可敲,這滋味想想就難受。”
有白得的肥肉,誰不欣喜?
紅髮獠牙麵現不快,看了看手中的狗腿,想了一下,接過白無常的葫蘆,陰沉的說:“僅此一次。”
黑風舞來,自風裡鑽出一個滿麵紮虯的大漢,與白無常並肩而坐。
風霜將他的臉孔割的毫無赤色,讓他本來就清削的一張臉,更顯慘白。
伸出雙手烤火,牛頭笑問:“我們開端吧?”
葫蘆在台階上滾跳,空空聲未止,又有一個聲音自半空中飄落:“白鬼使摔酒,天下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