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熙年前就聽慶豐帝說他勸得林老將軍回京,因年裡事忙,不得餘暇細問。到了正月裡外命婦入宮覲見,纔有機遇向林夫人問起。
他低低笑起來,胸腔振動,說不出的歡愉,“朕自即位起,就一向盯著北疆,隻盼有一日能完成父皇的心願。朕現在做到了,朕是真的歡暢!”
慶豐帝故作憤怒狀,“是誰?!”
慶豐帝氣得狠了,直接抹了葉相身上的職務,怒道:“撤職!戴罪建功!若再辦不好差事,朕允你告老!”
她微微一笑,福身一禮,喚了一聲道:“賢人。”
臘月裡諸事繁忙,皇後自不必提,宮中年節下的安插、犒賞,一應朝會宴飲都需過問,便是昭陽殿裡,林雲熙也少不得要親身叮嚀著打掃宮室、裁製新衣、恩賞宮人。
林雲熙心頭一塊大石落地,鬆快了很多,轉而說些兒子的玩皮趣事,逗林夫人一笑。
到了二十一,燕北俄然傳來大勝的動靜,玄武軍統領章任安大破北蒙。與此同時,明威將軍莫仲麟孤軍深切草原,自烏蘭巴托邊疆翻越雪山,七渡烏裡雅蘇江,高出賽音山,由北向南直襲蒙古王庭。左察哈爾王戰死,大汗阿日斯蘭兵敗退走,死於亂軍。
林雲熙原還聽得當真,這會兒忙抓起他的手謹慎搓揉,隻顧著問:“疼不疼?”
林雲熙臉上頃刻如雲霞般粲然,害臊似的垂下頭去,唇邊卻含了笑。耳邊湊過來一個熾熱又降落的氣味,“軒北離你甚遠,朕也想你。”
吃了一盞熱茶,林夫人方問了一句道:“我來昭陽殿的路上顛末上林苑,瞥見一乘轎輦往壽安宮去了,彷彿是程家的女眷。今兒太皇太後召人覲見了麼?”
但是鎮北玄武軍早在教唆草原內鬨時就埋下暗探釘子,也奧妙拉攏了很多日子難過的蒙前人,藉著慶豐帝秋獵隨駕保護之名,暗中調兵擺設,在北蒙南下的路上層層埋伏,迎頭痛擊,大敗蒙軍,殺敵十萬。右哈薩克王被活捉,一乾蒙古親貴死的死逃的逃。大汗阿日斯蘭的一眾兒孫大部分隨軍交戰,此番幾近是一網打儘,被眾部落推出的新汗王擔當人、每日王巴達禮也死於亂軍。北蒙眾部群龍無首,頓時墮入大亂。
連林雲熙都不得不一邊安撫慶豐帝,一邊替他說好話:“賢人說他好,他必定是好的。葉相忠心可嘉,您清楚就好,不值得為了彆的小人活力。若賢人感覺虧欠了他,來日加以重擔,讓他再為您儘忠就是了。”
慶豐帝抱著胖兒子,跟林雲熙邀功,“你這回可要好好謝朕。”
林雲熙幾近是一震,然後想也不想地站起家來上前兩步,忽地記起還未施禮,忙屈膝福道:“賢人。”兩眼隻顧著看他另有倦色微風霜的麵龐。
慶豐帝的寢殿在立政殿最後一進的東邊暖閣,甫一進屋,便是暖烘烘的,在地上赤金盤龍貪吃紋大鼎中焚著溫和清甜的沉水香,異化著淡淡醇香的酒氣,格外清冽好聞。
這一日從晚宴上回宮,上林雲熙多喝了幾杯,臉上燒得短長,頭也暈乎乎地乏力。才洗漱淨麵復甦一些,立政殿魏少監來傳話道:“賢人請昭儀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