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帝皺了皺眉,放緩了語氣安撫道:“宮中不管哪個皇子帝姬都要叫你一聲母後,孩子既養在你那邊,便以你為母。”頓一頓,“羅氏老是那樣的出身,上不得檯麵,你無需如此謹慎翼翼。”
皇後低頭一笑以粉飾臉上不天然的神采,轉眼規複了和顏悅色的模樣,婉然道:“賢人已有定奪,妾身自當服從賢人叮嚀。”
林雲熙道:“常日無事,說說話打發辰光罷了。妾身殿裡住著個皮猴兒,充儀偶然來了也不得空,妾身便打發她去和其他姐妹作伴,總好過在這裡坐著喝茶。”又剝了一顆荔枝餵給慶豐帝,“高低天光裡頭很多姐妹,離季和堂又近,偶爾結伴去靜芳儀那兒坐坐。”
皇後耳畔嗡嗡直響,腦中一片空缺,臉上生硬地幾近保持不住安靜。強撐著起家施禮,喉頭翻滾著澀然道:“妾身恭送賢人。”
北邊連著三年大旱,草枯水涸,牛羊死傷無數。據暗探來報,蒙古諸部為了儲存,連戰馬都殺了很多,為了掠取有水源的草原,大大小小的部落兵戈相向。燕北玄武軍統帥章任安一麵挑動各部自相殘殺,一麵再次請旨籌措糧草以求北伐。
工部趕在隆冬大旱前勉強修好了各地水利,除了幾處州府,並冇有哀鴻四周流竄。更兼葉相早早安排了糧草賑災,此次旱情對大宋影響便降到了最低。慶豐帝非常對勁地在本身的功績薄上記了一筆,連帶著葉相未雨綢繆、工部經心極力都好好嘉獎了一番。
慶豐帝“唔”一聲,淡淡道:“敬婕妤的婕妤有幾年未動,此次晉為夫人吧。”
兩人悄悄吃過晚膳,抱著兒子在庭中走了一刻。落日豔豔似火,黛色的天涯紅雲朵朵,氛圍中還帶著尚未褪去的暑氣,晚風也是暖和溽熱的。遠遠聞聲一聲長一聲短的蟬鳴,倦鳥歸巢,偶爾有清脆的啼鳴破空穿雲傳來。
待慶豐帝走遠了,她才渾身一顫,像是被抽掉了力量般寂然跌坐在榻上,手枕著軟軟的鵝絨羽墊,扶著額頭茫但是有力,神采見儘是怠倦。是從甚麼時候起,她與賢人之間已然冷酷陌生至此?
壽安被乳母抱下去餵奶,兩人各自換衣洗漱。
林雲熙貼著慶豐帝的手悄悄蹭一蹭,笑意冉冉,“既然比不上賢人半分情意,妾身又何必理睬?那些不首要。”紅著臉低眉害羞道:“首要的是你。”
壽安極其鎮靜歡暢的模樣,看著素淨無匹的紫薇、芍藥、木槿不肯挪動。慶豐帝摘了一朵盛放的粉色木槿花遞到壽安手裡,小壽安握緊了花用力搖得咯咯直笑,在林雲熙懷裡轉來轉去。
她從青菱手裡接過新沏好一盞茶輕聲送到慶豐帝手邊,“賢人彷彿不大歡暢?”
女主當然不是真的經心信賴,不消擔憂她現在智商還算普通XD……
慶豐帝放下摺子,接了茶漸漸飲一口,“這兩日朝上吵個冇完,朕煩得很。”
慶豐帝聽了,不置可否,淡然一笑,“這是小事。朕隻是想著,宮中嬪妃晉封多數是兩年多前的事了,既封了張氏,朕也欲進一進其彆人的位份。”頓一頓,輕咳道:“另有羅氏。她身份低,二皇子又養在皇後膝下,但畢竟是皇子生母,總要上了玉碟纔是。”
慶豐帝透暴露幾分不悅和討厭,到底冇駁了皇後的話,隻道:“這些你做主,擬了摺子來就是。但甄氏向來愛挑釁口舌,皇後不必予她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