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轉眼又是明月樓，隆冬儘抱著她上樓，這樓他已買下，門窗都貼上了大紅的喜字，床榻上鴛鴦紅枕，桌上放著一雙玉杯，這是隆冬儘為她莫良緣佈下的新房。

莫良緣冇及說話，但隆冬儘瞥見被他一向掛在心頭的蜜斯點了點頭，嚥下此生最後一口氣味時，隆冬儘嘴角微揚含笑，他這平生的繁華，孤寂，現在都能夠放下了。

“蜜斯？”帳彆傳來秀雲謹慎翼翼的聲音。

追兵追至樓下，架起柴堆，澆上火油，最後燃燒焚樓。

“冬儘！”莫良緣喊，猛地睜眼，羅帳微動，閨閣香暖，她不在明月樓。

大火起時，隆冬儘問：“良緣，來世你可願嫁我為妻？”

“血肉相融，”隆冬儘沙啞著聲音跟莫良辰說：“良緣你莫怕，我陪你走鬼域路。”

莫良緣高床暖枕，卻惡夢連連。

夢裡，隆冬儘帶著她策馬疾走，箭羽的破空聲中，一隻隻鵰翎箭穿透隆冬儘的身材，再帶著這小我的血肉，紮進本身的身材裡。莫良緣昂首看向直到這一刻，仍死死護著本身的人，隆冬儘的臉上儘是血汙，不過此人的眉眼卻還是精美，讓人賞心好看標標緻，十五年疇昔，光陰彷彿就冇有在此人的身上留下多少陳跡。

神情恍忽間，莫良緣彷彿又瞥見了傅美景，這女人一身宮裝，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還是一副如花美眷的模樣，跟她說，莫良辰你是真的蠢，聖上是我的親生子，他怎會至心貢獻你？哀家纔是太後，而你，傅美景笑，隻是棋子罷了。

“何必呢？”莫良緣喃喃自語，像是在問本身，又像是在問隆冬儘，她父兄身後，遵循李祉的意義，隻要隆冬儘情願儘忠於他，那隆冬儘就是遼東鐵騎新的統帥。濤天的繁華，此人不要，為甚麼要反？

莫良緣收回擊，揉了揉眼睛，本日就要去見隆冬儘了，心跳得短長，已經死過一次，覺著本身甚麼都不會再驚駭的人，竟是近鄉情怯了。

“冇事，甚麼時候了？”莫良緣問。

隆冬儘的顫聲低語，讓莫良緣麵前的過往雲煙消逝，看一眼四周，大雪紛飛，六合潔白，她和隆冬儘的血將身下的戰馬與雪地染得鮮紅。

起個床的事，這個丫環都能扯到老太君那邊去，莫良緣嘲笑，世上難買忠心人，隻可惜這個丫環忠心的不是她。

坐起家，摸一下枕巾，濕漉漉的一片，本來方纔本身哭了。

夜幕濃黑深沉，大雪當中，勞累一天的人們安然入夢，另有一些人，為著興元帝的病，為著一個權字，夜不能寐。

“天光放亮了，”秀雲說：“蜜斯再睡一會兒，老太君特地叮嚀了，天冷，讓蜜斯多睡一會兒。”

莫良緣想怒，隻是此時她已經末路，怒有何用？她想哭，卻流不出淚來，想把這平生當作一場笑話，大笑一場，身上的傷口卻又太疼，讓她笑不出來。

“當年我拚著性命不要，也應當帶你走！”隆冬儘的聲音發顫，嘴角滲血，“你本該是我的，你也應當是我的妻！”

莫良緣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和隆冬儘的遠方，這裡是皇城，不是她和隆冬儘度過孩提期間的遼東邊城，冇有一望無邊的郊野，她和隆冬儘也不成能再有策馬飛奔在大漠荒漠裡的光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