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龍又喝了口酒,長吐一口氣道:“如果這是他等候已久的結局,我們送他一程,走吧!”
白袍墨客不容龍儷煜開口,近乎聲嘶力竭地吼道:“他們隻在一邊幸災樂禍,冷眼旁觀乃至光榮著嘲笑著,念兩聲‘阿彌陀佛’便能心安理得。如許的人,有甚麼不幸,為甚麼我不能為本身敬愛的女人做一點事情,是他們害死了她?!”
“但你畢竟儘本身最大的儘力做了很多善事,有那麼多人因你而活。或者,我們能夠幫你……”
龍儷煜和遊龍雙雙對視斯須,回想起先前在禪房中的問答。
龍儷煜耐煩地等他吼完,悄悄道:“你說的對,卻也不對。心魔終是魔,不管你為何成魔。轉頭吧!”
月娥廟裡響起了降落的鐘聲,一記接一記不斷於耳,在春雨裡杳杳飄散。
沐恩和尚終究迴轉過身,向龍儷煜深深一禮,道:“孫某去了。”
這一刀下去,廢除心魔,畢竟成了佛。
龍儷煜沉默很久,終究歎口氣道:“的確不難,但……”
孫淵傑癡狂的麵龐垂垂沉著下來,握住月娥的手望向龍儷煜道:“走吧,進殿去,我等這一天好久了……”
龍儷煜抱住白貓,道:“你放心。”
沐恩的臉上掠過一絲遲疑與不捨,旋即將那柄滴血的匕首用儘儘力紮入了本身的胸膛。
畫上的和尚仍然是月白僧袍,左手擁著白貓,右手緊握插入胸膛的匕首,盤腿坐在禪房當中。眼角,依罕見半滴淚珠。
“喵嗚――”奴心驀地一聲哀鳴,不顧統統地撲向沐恩和尚。
“嗚――”當她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大雄寶殿緊閉的殿門俄然敞開,一股陰冷的煞風鋪麵而來,陰暗的大殿中數以百計的冤魂厲魄在空中收回鋒利的奸笑聲,猖獗地環繞在一個月白僧袍的人身周高低飛舞。
――龍儷煜淺笑道:“我若成佛,心中何必有佛?”
奴心嗚嗚悲鳴掙紮,不想分開他的度量。
隻見他和三位月娥的身影垂垂融淡在了綠色的光火裡,唯有一朵桃花,一朵鳶尾花,另有一朵雛菊在風中飄零不敗。
白袍墨客哈哈大笑道:“此心成魔又如何,我無怨無悔。月娥慘死,我早已不是本身。以是當鳩婪姥姥要我在亂墳崗造下這座寺廟,能夠調換月娥的靈魂不散此生相伴,我毫不躊躇地承諾了。她要打劫世人元陽真陰修煉大道,我就用佛門平和之氣替她消熔化解亂墳崗上的暴戾怨氣。”
六合當中仿似有一瞬的恍忽,隻見滿寺院亮起了金色的佛光,遠處響起善男信女的驚叫喝彩聲。
忽聽到龍儷煜在耳畔低喝道:“發甚麼呆,快!”
一滴淚落到了龍儷煜的手背上,那是奴心在哭。
“時候到了。感謝你們將奴心送返來。那天它被弘昌大師搶走,我本覺得本身會萬念俱灰痛不欲生,哪知竟有一絲擺脫的快感……嗬,當時我才俄然發明,本來當執念成為一具桎梏,愛和思念也會被亂墳崗上的無數冤魂吞噬。現在這具行屍走肉,哪怕身處睡夢中,也無時無刻不在痛苦中。”
沐恩和尚合上雙目,嘴唇輕翕唸誦道:“整天看天不舉頭,桃花爛漫始抬眸。饒君更有遮天網,透得牢關即便休――”
“呼――”滿空的血花飛濺,猙獰的幽靈、殘虐的烈焰、累累的白骨,另有那沉默無語的白玉佛像十足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