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陸博提筆寫信的當口,劉阿婆從手裡勻了十幾顆炒葵花籽,悄悄在內心數了數,然後遞給陸葉,大聲道:“小葉子,嚐嚐,是我兒媳托人從城裡給帶返來的。正宗老德興炒貨,這鎮上可買不著。”
劉阿婆脫不得身,大聲叫罵道:“快放手,哪兒來的小野種,有人養冇人教!”
河岸邊楊柳正在抽條抽芽,透暴露今春的第一簇綠意。一群水鄉的孩童方纔脫下厚重的棉衣,穿起新做的花衫,嘰嘰喳喳打鬨嬉笑著從楊柳岸邊的街麵上走過,手裡兀自提著裝滿文房四寶的小竹箱。
劉阿婆聽陸葉誇獎本身的兒子,橘子皮普通的臉上堆起光輝的笑容,活像方纔生了蛋的老母雞,咯咯叫道:“我兒打小就是神童,雖大字不識得幾個,可講起事理來卻能把教書的劉秀纔給說得一愣一愣……”
四周的看客一陣嘩然,本來覺得好戲一場,哪曉得劉阿婆戰力驟降竟然肯低頭認錯乖乖交錢!
不一會兒,陸葉兩手空空位返來了。
“你可還記得我們客歲路過的廣傳寺,寺裡有個和尚法名普行的?”
陸葉漸漸皺起眉頭,從兜裡取出錢來咕噥道:“都被你攪胡塗了,不就是串糖葫蘆的事兒嗎,乾嗎又是和尚又是賢人的。這佛法聖言也忒掉價了吧。”
她接過信,看上頭一行行龍飛鳳舞像畫似的,也不曉得寫的是啥意義,便問道:“我叫你寫的那幾樁事都齊備了?”
聽兩人說話,劉阿婆是想給她在縣衙當差的兒子寫封信。陸博開的知己價,百字五文。
劉阿婆正唧唧呱呱地和陸博說甚麼,陸葉也不插話,拾起柳條在一旁坐下持續蘸水練字。
陸葉愣了愣,那隻手將兩枚製錢塞進他的手裡道:“去買一串吧,爹爹也想吃。”
竿頂上一道條幅飄搖,龍飛鳳舞謄寫“布衣神相”四個大字。
“不消數不消數,我老婆子還信不過你嗎?!”劉阿婆眉開眼笑地收起家信,伸手在袖口裡尋摸半天,成果摸出來的還是那十幾顆老德興的炒葵花籽。
“嘖嘖,就曉得是個冇口福的。”劉阿婆嗓門更大了,“這但是老德興炒貨,聽我在城裡當差的兒子講:縣太爺家的大蜜斯每天不嗑上三斤都吃不下飯。”
陸葉忍不住道:“你兒子不是在縣城當差麼,啥時候成的孤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