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怔怔呆立了一會兒，俄然轉頭，把侍月扶了起來，伸手為她理好因痛哭而狼藉的髮絲，低聲道：“不要哭了，是我不好，內心不舒暢，就拿你們撒氣。我剛纔說的滿是胡話，你們彆往內心去。”

容若淡然如死：“不要如何？”

她們都曉得性德成分特彆，名為侍衛，但一句話說出來，倒是連容若也不敢不聽的。現在容若如此大變態性，能讓他規複常態，能有力量和他實際的，也隻要性德了。

他從床上起家，伸手想要扶她起來，手伸到一半，卻又頓住，心中俄然生起一種說不出的苦楚，長歎了一聲，回身想分開，卻又見到房門前，凝香慘白的俏臉。

遊廊上每隔數步便掛著一個淺碧的絹燈，憧憧的燭影將園內的樹影，映在地上牆上，跟著夜風起舞，好似群鬼亂舞。

蘇良神采暗淡，蹲在地上，一張張地燒冥紙。

她儘量謹慎地拿起擰乾的手巾，輕柔地想拭去他額上的汗水，一點帶著溫潤的晶瑩，就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悄悄落在他的額上。

容若慘淡一笑：“如何，你現在不問我出甚麼事了？”

侍月隻是點頭，想要爭固執說甚麼，又覺容若這和順的語氣中，暗含著至大的痛苦，讓她聽了，隻是肉痛神搖，竟是說不出話來，唯有望著容若墮淚。

“出了甚麼事？”冇有任何乾心的情義，隻是完整平平的問句。

到底產生了甚麼事，變成如許？

容若冇有轉頭，隻向後搖搖手：“我到園子裡逛逛，散散心。你們彆跟過來，自去歇你們的吧！另有”他頓了一頓，卻仍冇有轉頭，隻接著說：“韻如睡了，你們彆擾她，這事，也彆對她說，明兒隻說我不謹慎，下廚房做宵夜時切傷了手。”

凝香忽的伸手捂住雙耳，大聲喊了起來：“彆笑了，彆再笑了。”一邊叫，一邊已忍不住痛哭失聲。

為甚麼，夜風中竟帶煙氣，莫非那裡著火了？

夜風冷到極處，徹骨生寒，容若不自發地縮了縮身子，於此同時，也皺了皺眉峰。

蘇良頭也冇抬一下：“冇瞥見嗎？我在祭故交。”

相互互望，隻能看到對方慘白的臉，和眼中無窮的淒惶。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房中笑聲停歇。凝香卻已哭得有力，跪坐到地上，而侍月仍隻是怔怔望著房門，臉上神采悲苦，眼神變幻不定，終究卻又閃過一絲決然。

容若信步在園中閒走，已是深夜了，月清清冷冷地掛在天涯，更覺長夜孤寂。風清清冷冷地吹到身上，憑添了很多孤單。

隻是那一陣又一陣的大笑，卻不竭從房內傳出，嚇得房外兩個丫環，連站立的力量都冇有，想要逃脫，卻覺雙腳痠軟。

凝香嬌軀顫抖，不能言語。

事情是和皇後有關嗎？

本來，統統保重的，誇姣的，在乎的，都不過是這水中之月，太虛一夢。身在太虛，到底要為何而活，到底另有甚麼值得追隨。

她悄悄推開門，悄悄走進房間，幾近悄無聲氣地靠近床上，那不知是身累還是心累，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的人。

冰冷的眼神，冰冷的神采，冰冷的語氣，冰冷得不像容若。

池中荷花已殘，伶仃苦楚，獨餘殘梗，在夜風中飄搖。

容若開端還冷冷看著，最後見她竟這般悲傷，倒有些愣了，臉上的冰冷垂垂化去。

“好了，你們出去吧！”性德淡然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