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怒極之下,反而大笑了起來。
謝遠之的神采欣然,低聲道:“如果沉淵還活著……”
他唇邊笑意,冷意更甚:“謝翁對於多年來共同進退的朋友,隻怕多有虧負吧!濟州鹽茶買賣,通行天下,但是濟州大小商會的事件,多由鹽商行會一力把持,茶商行會,到處低頭,趙老闆早已有諸多不滿。謝翁你身為鹽商會長已有二十八年,姚老闆就給你當了整整二十八年的副會長,要到哪年哪月,這正會長的位子,才輪獲得他來坐。錦慶隆、富祥林,和你謝家做了足足三十年的買賣,大家都說他們沾謝家的光,是謝家給他們的買賣,才捧出了他們本日的成績。各位老闆都是富可敵國的身家,卻還要在你麵前卑躬屈膝,你當他們心中就冇有一點微詞嗎?鹽幫幾百年積業,代代主掌鹽運,但是自謝老爺節製濟州鹽業以來,鹽幫大要上是幫手謝家,實際上,不過是喝你謝家吃剩下來的粥,鹽價、運價、光陰,冇有一樣他們做得了主,忍了你謝老爺幾十年,也算是給足麵子了。另有民團鄉勇,無不極力幫手處所安然,使販子船隊能夠來去自如,不受匪擾。這麼多年,也不見你這位楚國首富,有點風雅的表示,少不得要來向謝翁請教一二了。”
謝遠之見他這般至心體貼,如同身受,心中打動,反倒欣喜他:“容公子不必為老夫過分憂心,正所謂繁華在天,存亡有命。老夫得享繁華數十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垂老邁矣,就算被暴民殺死,也無可遺憾了。”
他聲音雖降落,卻逃不過容若的耳目,聽到這聲音,心頭也不由一歎。
蕭遙神采淡淡,語氣悠悠:“看望朋友的病情,恰是我的閒事啊!”
她趕得太急,竟也帶著嬌喘,人一進廳,立即就對容若彙報:“主上,官兵在每處謝家錢莊,投入上千人,保持次序,禁止公眾暴動砸搶,再加上本門弟子的幫手,臨時把環境壓抑下來了。本門告急調派的銀兩也全數運進錢莊,讓百姓們能夠列隊兌換。以是,現在的環境還算穩定。但是,各個錢莊外,排的長隊有增無減,趕去的百姓很多還拿著棍子鏟子,籌辦一旦提不了銀子,就衝上去搶。人群中,不竭有人煽動做亂,動輒說,銀子不敷,兌得晚的人就換不到銀兩了。幸虧本門弟子也混在人群中,隻要一發明有人做亂胡說,立即先動手為強,以迅快的手腕,儘量在不轟動其他百姓的環境下把人擊暈。以是,環境還能把握得住,隻是……”
謝遠之長歎一聲:“不錯,容公子,謝家的確富可敵國,但是龐大的買賣,必必要運轉,纔有銀兩。謝家主營鹽業,現在叛軍反叛,城池封閉,各郡門路難通,鹽行買賣早就停了。其他各項買賣,也大多受了喪失打擊。再加上,為了互助官府,早平兵變,謝家把手頭的大部分現銀全都捐了出去。而這段時候,之前和謝家買賣來往的很多火伴,都連續以戰亂將至,需求大量現銀以防不測的來由,把昔日掛帳,或是一兩月才清一次的帳全都結清了。我本想著,戰亂危急在前,彆人驚駭擔憂,要早些清帳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以是普通都毫不停滯,能清就清。而欠謝家銀兩的一些商家,我又念著戰亂之時,民氣惶亂,謝家既然家大業大,也就不必在這個時候追索債務,以是也冇有去追。冇想到,這一時心軟竟會使我在麵對忽如其來的擠提風波時,難以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