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這半是明麗半是傷中過著,直到正月十五元宵節那天,綠籬才終究一掃臉上哀怨之色,從早上起來就開端翻箱倒櫃地給我找晚宴上要用的穿戴,我見她忙得歡暢,便也不忍心剝奪她的這點興趣,便跟著她在我身上臉上捯飭。
已近年關,宮中也忙了起來,自從初八那日齊晟在我這殿裡拂袖而去以後便再未進過我這殿門。隻過年那幾天賦叫人傳了我,然後領著我出去溜了幾圈,在各宮娘娘麵前應了應景,除此以外便對我不聞不問了。
幸虧齊晟此人很不管對誰都是冷著一張臉,心中頓時舒暢很多,然後又聽齊晟幾句話把各位美人都打發走了,心中更是狂喜,忍不住轉頭看綠籬一眼,竟然在她眼中也看到了一抹憂色。
臘月初八,太子齊晟從江北大營返回盛都。
我被這丫頭搞得很無語,隻得用手重拍拍她的背,輕聲道:“乖綠籬,你這是嫌我吃很多嗎?”
帶著一群大小美人迤邐而行,到了宮門口卻不見那太子齊晟的身影,才又想到女人向來是愛誇大的物種,綠籬的話實不成信,因而,隻得又領著一夥子嬌柔滑嫩的美人們在宮門口等著,直候了個把小時,那齊晟才遠遠地來了。
我轉頭,見齊晟不知甚麼時候來了,正在殿外站著,沉默地打量著我。
我仰天長歎一聲,終究放棄。
綠籬回了我一個淺笑,手上用力回握了我一下。
齊晟倒是動也不動,雙手仍張著,隻冷酷地說道:“換衣。”
有宮女從速上前用熱毛巾給我淨麵,淨手。
實在冇忍住,手上還是用力攥了攥綠籬的那隻扶著我的手,衝她挑了挑嘴角。
嚇!難不成我偷看她沐浴被人發明瞭?
誰知我不管如何說,綠籬卻隻是冷靜地看著我,眼中的憐憫顯而易見,明白白地寫著:您不消說了……我……都懂的……
綠籬:“……”
得!全部一個雞同鴨講。
綠籬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扶著綠籬的手邁出殿門的時候,我突又想起我那被打斷了無數次的話,因而轉頭看看綠籬,欲言又止。
齊晟冷著臉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到我和綠籬緊握的手上時,嘴角似冷冷挑了一挑,嚇得我內心一虛,差點當場就把綠籬的手給扔了,隻想大聲剖明:你這東宮的美人,我可一個都冇沾過!
又有宮女把我摁凳子上,前後襬布地圍住了,上妝的上妝,梳頭的梳頭。
綠籬打斷我:“娘娘!您必須得去!”
實在,我一大老爺們挺煩整日裡穿紅戴綠的,可一想大過年的就應當圖個喜慶,因而便老誠懇實地換上了綠籬籌辦的大紅宮裙,然後內裡又披了間大紅大氅。
我稍一沉著,也明白了現在的處境,我纔不過是個小小的太子妃,離太後還太遠太遠,冇甚麼本錢耍威風,且忍著吧。
綠籬非常無法,謹慎地瞥了一眼齊晟,從速衝我點了點頭。
我才終得把話說全了:“綠籬,我那八寶粥且留著,我返來再喝。”
我壓抑著衝動的表情走上前去,冒充賢淑地給黃良媛整了整領口,幫李承徽順了順腰間的流蘇,又替陳良娣抿了抿鬢角的髮絲……正欲蹲下去給王昭訓理理百花裙的裙邊,綠籬終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了我,強笑了笑:“娘娘,快些吧,太子殿下就要到宮門了。”
同時又忍不住痛恨司命星君,如果給我安排的肉身是這太子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