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楊紅珍來了,見二人吃得苦澀,又給她們盛了一碟子脆生生的酸蘿蔔。
天氣尚早,還不到備膳的時候,阿魚和燕儀就先坐下來進了半碗粥。因煮粥時加了冰糖,又是小火慢熬的,以是入口便是糯糯甜甜的。
燕儀冇想到阿魚是如許泰然的反應,內心更加過意不去了。兩人誰也冇說話,各自寂靜很久,燕儀忽地哭了,“阿魚你是不是傻呀?”
阿魚笑眯眯地伸謝:“有勞楊姑姑。”
阿魚怔怔地望著她。
若果然愛重她,就不會把庶子生在嫡子前頭――傅延之到現在還冇有被請封為世子,就是因為上頭有個庶宗子擋著。那庶子自幼跟在定遠侯身邊,不像傅延之,打小就去了江寧,現在返來了也和定遠侯不太靠近。隻怕定遠侯內心也有一把尺,在衡量這一嫡一長兩個兒子。
她的內心衝突極了。她盼望著阿魚把這個可貴的機遇讓給她,但阿魚真的讓給她了,她又為阿魚可惜――她見過阿魚的字,一手從顏體的行書,流風迴雪般的疏朗靈動――她感覺論才學,阿魚是遠遠賽過她的。一時候,燕儀隻感覺實足的無措與狼狽。
阿魚把荷包妥妥當帖地放好。抬首同萬氏道:“倒忘了同姨母說,先前陛下大赦,我的罪籍已被抹了,再過幾年就能出宮了。”
萬氏一喜:“那敢情好。”上回見到阿魚以後,萬氏便托了很多乾係,想悄悄地把阿魚弄出宮――阿魚是她看著長大的,又是血緣嫡親,之前不曉得便罷了,現在曉得了,便不能坐視阿魚在宮裡刻苦。再說了,傅延之明擺著非阿魚不娶,她不想體例撈阿魚出宮,難不成看著本身兒子孤孤傲單一輩子?
***
綠玉般的碧粳米煮了粥,厚厚的一鍋,米湯也是綠瑩瑩的,帶著青草般的暗香。
見楊紅珍朝本身看了過來,燕儀便擱下碗勺,正色道:“宋女史一向在教我讀書,我已學了好久……我、我還常常幫宋女史清算文書呢。”
阿魚轉頭看她,燕儀俄然就說不下去了。阿魚迷惑道:“你想甚麼?”
阿魚:“……”
兩人各懷心機地過了一天,到了早晨,阿魚就跟冇事人一樣,籌辦洗洗睡了。燕儀掙紮了又掙紮,謹慎翼翼地說:“阿魚,我想……”
楊紅珍點頭,忽地想起一事:“曹女史染了重疾,已請了懿旨,出宮療養了。我們司膳房缺了一個女史,阿魚,要不你去補這個缺吧?”
萬氏點點頭,“你也彆奉告旁人,畢竟是冒犯宮規的事。”
她說到最後,都有些結巴了。她感覺楊姑姑看中的是阿魚,她這時候跳出來,就像用心和阿魚搶女史這個位子。但她又感覺,本身每晚挑燈讀毛詩、腕上掛著秤砣苦練書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享讀書人的福,現在恰逢其會,她……她真的不想錯過。
燕儀聰明聰明,也挺招人喜好,楊紅珍一時犯了難。她的目光在阿魚和燕儀之間打了個轉,笑了笑,道:“你們倆住一個屋,乾係也好,不如你們先籌議籌議,明天再給我一個準信兒。”
阿魚話在嘴邊繞了個圈,畢竟冇美意義問出口。
萬氏當真思忖起來――過了年,阿魚就十三歲了。離宮以後,就先在定遠侯府住一年,她幫著籌辦嫁奩,等及笄了,就回江寧萬府,從那邊出嫁。
阿魚也曉得把她弄出宮不是件輕易事,估摸著這裡頭還少不了定遠侯幫手,便問:“姨父也出了很多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