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儀一口一口地喝著粥,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道:“姑姑……我也識字。”
女史安逸,月例銀子也多,楊紅珍這是成心汲引阿魚。
燕京同江寧相隔千裡,來迴路上就要費很多光陰,再加上舟車勞累,必定還要好好休整……這麼算下來,時候還真有點緊急。
但是大把銀子使了出去,一層層地辦理,隻換來了一句“這是罪籍,有些難辦”。
哪曉得萬氏微蹙了黛眉:“和他有甚麼乾係。”
楊紅珍笑道:“我是看你心機淳善,又肯做事,從不偷懶,還識字――當女史也用不著一身好廚藝,讀過書、熟諳字纔是最要緊的。”
萬氏當真思忖起來――過了年,阿魚就十三歲了。離宮以後,就先在定遠侯府住一年,她幫著籌辦嫁奩,等及笄了,就回江寧萬府,從那邊出嫁。
阿魚眼神一亮,“真、真的嗎?”
萬氏定了定神,道:“我明日再去找找門路,你呀,還是越早出宮越好。”
她說到最後,都有些結巴了。她感覺楊姑姑看中的是阿魚,她這時候跳出來,就像用心和阿魚搶女史這個位子。但她又感覺,本身每晚挑燈讀毛詩、腕上掛著秤砣苦練書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享讀書人的福,現在恰逢其會,她……她真的不想錯過。
萬氏正愁如何辦呢,冇想到打盹碰到枕頭,阿魚的罪籍銷了。
阿魚也曉得把她弄出宮不是件輕易事,估摸著這裡頭還少不了定遠侯幫手,便問:“姨父也出了很多力吧?”
阿魚卻安靜地鋪好被子,抱著湯婆子爬上床,一雙清澈動聽的桃花眼衝著燕儀眨了眨,道:“睡吧。”
阿魚話在嘴邊繞了個圈,畢竟冇美意義問出口。
阿魚把荷包妥妥當帖地放好。抬首同萬氏道:“倒忘了同姨母說,先前陛下大赦,我的罪籍已被抹了,再過幾年就能出宮了。”
阿魚:“……”
天氣尚早,還不到備膳的時候,阿魚和燕儀就先坐下來進了半碗粥。因煮粥時加了冰糖,又是小火慢熬的,以是入口便是糯糯甜甜的。
“呀,這牛肉片真嫩,稍稍燙一下就能撈起來了。咦,這個蝦球炸兩遍,表皮更酥脆了呢。嗯,鹵豬蹄還是用豬前蹄比較好,肉多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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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玉般的碧粳米煮了粥,厚厚的一鍋,米湯也是綠瑩瑩的,帶著青草般的暗香。
楊紅珍點頭,忽地想起一事:“曹女史染了重疾,已請了懿旨,出宮療養了。我們司膳房缺了一個女史,阿魚,要不你去補這個缺吧?”
阿魚轉頭看她,燕儀俄然就說不下去了。阿魚迷惑道:“你想甚麼?”
荷包沉甸甸的,阿魚拆開看了一眼――一袋銀錠,一袋碎銀子,都裝得滿滿鐺鐺。
燕儀一整天都是苦衷重重,炒菜的時候,錯把糖當鹽放了好幾勺,阿魚瞧見了就提示她,燕儀一怔,乾脆倒醋出來,做成糖醋口兒的。內心卻更加慚愧了――她想和阿魚爭女史的位子,阿魚卻不在乎,還如許美意腸提示本身。
阿魚才喚了一聲“姨母”,萬氏就拿出兩個荷包遞給阿魚。
見楊紅珍朝本身看了過來,燕儀便擱下碗勺,正色道:“宋女史一向在教我讀書,我已學了好久……我、我還常常幫宋女史清算文書呢。”
阿魚正埋頭啃著蘿蔔條,聞言便不明以是地抬起腦袋:“姑姑如何想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