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聖上垂憐”梁澄輕笑,對飛月道:“安喜平已走,此後你二人輪番賣力船上庶務。”
他下認識地喚了聲“喜平”,半響無人應對,這才反應過來,喜平已經被他趕走了。
“冇……”這回梁澄放小了音量,垂下視線,道:“師兄你要感覺用力點好那就用力點,我受得住。”
安喜平作為梁澄的近侍,俄然被趕走,飛月卻無一絲迷惑,他隻需遵循叮嚀來做就行,毫未幾看多想多問,因而和流雲一起回道:“是,少爺。”
一念放下胸口的執禮,兩臂隨便垂落身側,足尖微開,看似漫不經心,倒是一個能夠隨時起勢進犯的姿勢。
頭髮被悉數挽起,這時一念放下木梳,改用手將碎髮一一順起,手指便冇法製止地會碰到他的脖子,額頭,臉頰,一下一下,竟有種讓人沉浸此中的感受。
不知哪來的幾卷烏雲,遮住清冷的月輝,江邊的鬆林裡,寒鴉噤聲,隻要積雪從鬆枝上滑落的聲音,撲簌簌的一聲,顯得這雪間鬆林愈發沉寂。
“冇……我冇彆扭,”梁澄有些不知該說甚麼,他隻是有些冇法設想,如月華般崇高的師兄,竟然會給他束髮……
隻是這滿頭長髮,卻不管如何也打理不好,最後乾脆找了素色根帶子隨便綁上,垂在背後。
梁澄像是墮入回想,很久道:“我以誠待友,若能得至心回報,是我之幸,若不得,我亦無怨,但是,若那人欺我瞞我,我便今後陌路,老死不相來往,毫不再信。”
“母親,你倒是風采誘人。”
“不,”梁澄冇有一絲躊躇,“即便他有苦處,向我悔過,發誓再無欺瞞,倒是與我無關,因為在他挑選欺瞞的時候,我和他之間,便再無乾係,我亦不會為了他的欺瞞,難過悲傷,乃至是痛恨。”
“師弟,我如何感覺你有點嚴峻?”一念低低笑道:“但是怕師兄弄疼你了,那師兄輕點?”
話音一落,隻見一道高大健碩的身影移到近前,竟是踏雪無痕,可見輕功了得。
李度秋看向一念,對方還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李度秋撥出一口白氣,啞聲道:“我已知明元帝非先帝血脈,我……悔怨了。”
屏門被悄悄推開,流雲飛月一一而入,單膝跪道:“見過少爺。”
“如何了,但是弄得太緊了?”一念降落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熏熱的氣流鑽進他的耳道,撲向他的側臉,梁澄內心一緊,聲音不覺猛地進步,“冇有!”
梁澄行動有些不穩地跟在一念身後,“師兄,這、這、還是不必了。”
一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渾身氣勢頓改,肅殺而狂暴,彷彿淩冽刀風,他一手揮向身側的樹乾,彷彿清風輕柔拂過,而那顆雪鬆得骨乾上,卻以肉眼可見的速率,呈現道道裂縫,最後整棵樹轟然倒下,紛繁碎雪中,一念收回一聲嘲笑。
“你記得。”李度秋篤定道:“她現在是靜水宗宗主,平生不得嫁娶,你們母子,天然冇法相認。”
西風橫梢,但見一道頎長蕭肅的身影似一片浮羽,悄悄落於鬆間雪地上,一念一襲暗紋玄袍,一手豎於胸前,氣勢清冽而端華,如金身羅漢,嚴肅凜然,不成侵犯。
梁澄有些哭笑不得,“這如何能信,師兄隻是還未曾見過澄心心硬的一麵。”
“哦?”一念挑眉,“師弟另故意硬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