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雙手端住梁澄的臉頰，凝睇著對方的雙眼，反問道：“如果本日換做我，師弟可願不離不棄？”

“一國儲君，若隻知結黨營私，解除異己，不懂為社稷考，為民生存，即便終究坐上皇位，也不會是一個好天子，曆朝曆代，多少國君隻知衡量世家權勢以固統治，真正為民謀福祉的，又有幾人？”

梁澄微訝，冇想到一念會問他這類題目，凝眉略作思忖，便直白道：“以他的身份，如果不能登頂，便隻能跌落。”

梁澄一怔，是啊，如果這般情境與師兄互換，他可會是以嫌惡對方？如果哪天師兄殘了廢了，他莫非就會分開對方？

建國功勞八大族，到了現在，根深葉茂，乾係龐雜，旁枝側脈，不乏國之蛀蟲，仗著太.祖遺恩，私吞戶銀，侵犯良田，如果不清，隻怕為禍社稷。

這些話出自梁澄內心，卻不是為明元帝說話，隻不過就事論事，另有一點他冇說，為帝者，當真要心中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人不是臣子，無事不成為，無人不成用，如此才氣成大事。

梁澄本來生硬的脊背，在一唸的撫摩下，收回悄悄的顫抖，卻還是不敢放鬆。

梁澄心中豁然開暢，多日來擠壓在心頭的暗影俄然散去，彷彿撥雲見月，一片腐敗朗朗，他從一念懷中抬開端來，入目便是一念深深的凝睇。

言下之意，虛雲走了以後，他便年年一人獨過，梁澄在一唸的眼中瞧出一抹稍縱即逝的傷感，因而伸手握住對方的手掌，道：“今後便是我陪著師兄過年了。”

“……”很久，梁澄終究開口，啞聲道：“冇錯……我是、我是陰陽人……”

梁澄想到方纔那股熱意，不由看向一唸的手指，頓時整小我都呆住了，目露驚駭。

一念伸手就要撫向被麵上的血跡，手腕被梁澄一手抓住，他抬眼盯向梁澄，緩緩開口道：“師弟，你受傷了？”

一念感覺梁澄的反應有些奇特，順勢看向本身的手指，成果亦是暴露驚詫不解的神情。

而一唸的視野，現在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地下，梁澄順著他的視野看去，隻見腳踝內側，呈現一道血痕，血流落到腳下，聚成小小一滴。

一念回握梁澄，道：“那師弟呢？”

梁澄想到這些，倒不是悔怨當初所作所為，隻是不由深思道：“我以往隻當一國之君，隻要為民投機，便是好天子，現在想來，所謂明君，無一不是既長於機謀心術，又精於施政治世，知人善用，調停世家，朝綱安定，如此方能高低分歧，政令通行。”

梁澄不肯再提這些，因而道：“明天是除夕，不說這些無趣的。”

梁澄後退一步，俄然回身就跑，一念本來一動不動地坐在榻上，在梁澄回身的一瞬，如同兔起鶻落，將或人撈進懷裡，壓到榻上，把此人的全數掙紮彈壓下來……

啞忍的聲音裡冇法節製地呈現了一絲顫音，這一絲絕望的顫抖，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一動機上，眼中的血霧俄然退得乾清乾淨，規複一片腐敗。

梁澄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俄然渾身又是一僵，隻因他方纔腹部跟著呼吸一緊一鬆，便有一道暖流湧了出來，順著腿.根，緩緩流下。

這一年除夕，梁澄過得簡樸而平平，冇有金鐘玉磐貪吃珍羞，冇有百官道賀繁文縟節，隻要兩人對坐，一桌素菜，不過這年夜飯固然冇有一絲葷腥，但卻做得精彩適口色味俱佳，叫人唇齒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