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
人總有比較之心,公子對謝浚一貫獵奇。我曉得他書房裡收著幾幅字,都是謝浚親手所書。
既然是公子所願,我天然也不好提回府之事。冇多久,青玄走返來,稟報說謝浚的車馬已經到了。
城陽王的母親沈貴妃,是天子和大長公主的生母沈太後的侄女,在宮中很有職位。在諸多後妃當中,大長公主與沈貴妃最是要好,公子也與城陽王年紀相仿,自幼熟悉。
我心中大喜,正想說既然如此公子我們回府吧,卻見公子望瞭望窗外風景,轉頭道:“青玄,你去問問,謝浚謝公子何時來?”
“公子出去麼?”我岔開話,道,“新安侯園中有鶴,可聞歌起舞,我方纔來時,聽仆人正聘請來賓去鶴園。”
“萬一是真的,亂世已是不遠。”我眨眨眼,抬高聲音,“如那讖言所言,今上便是三世,如果應驗……”
看著他陶歡然的模樣,我挪了挪,坐到他身邊。
特彆是公子常常練得汗水透背的時候,輕浮的絹衣貼在他頎長白淨的身材上,他不耐煩地拉開,暴露標緻健壯的胸口和手臂……說實話,我以為但凡是正凡人,都不會否定此乃人間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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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公子高半個頭,聲音暖和。一雙劍眉如畫筆描畫,目光亮亮。
“不開。”他冷哼道。
“何事?”公子問。
謝浚笑了笑:“實在非也,我當年遠遊,實為尋一人。”
我說:“公子何出此言?公子雖不似謝公子般遊曆天下,但在我看來,論才戀品德,公子皆在謝公子之上。”
不過,公子並非活活著外,這些言語,天然也有耳聞。
鶴園中最受諦視標,不是鶴舞,也不是城陽王,而是同坐一席的公子與謝浚。不竭有人走過來見禮,四周裡三層外三層,困得水泄不通。
這讓我有些驚奇。
“霓生,”過了會,公子忽而問,“阿誰璿璣先生的讖言,你信麼?”
在世人眼中,公子風雅至極,與武人之事沾不上半點邊。但很少人曉得,在那場大病以後,公子就拜了名師,開端學習射禦和劍術。每日,他都會在桓府的園子練習,幾年下來,他的技術非常精進,桓府中早已經找不到能贏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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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歎道:“他連嶺南都去過。”
公子瞪我一眼,卻道:“傳聞是,每人百金。”
“你看那樓台,名玉露閣。”他道,“傳聞此中沉香鋪地,珠玉飾壁,新安侯將最美的婢妾置於此閣當中,每日錦衣玉食,聲色娛情。”說罷,他看著公子:“元初看來,那婢妾享儘繁華,可算得人生之幸?”
管他謝浚還是王浚,在我看來,論流行出眾,這人間不會有彆人能比得上公子。
我瞭然。他越是擺出這副不在乎的模樣,實在便越是上心。
公子剛入內,身邊就圍上了一大群人。我跟在公子身後,亦步亦趨,青玄領著幾個主子,熟稔地護在擺佈。正待往內裡走,忽而聞得火線又是一陣騷動之聲。望去,隻見高蟠和浩繁來賓簇擁著二人走來。一人錦衣玉冠,我認得,那是四皇子城陽王;而另一人,身著長衣,行動款款。雖看不清麵龐,舉手投足隻見卻自有一股不凡之氣。
公子聽了,臉黑下來。
“我祖父也曾走南闖北,同我說過,行走天下,此二物不成缺。過江以後,南邊多瘴氣,嶺南尤甚。北人水土不平,易染瘴毒,病發時四體浮腫發紫,若不得治,則數日內暴斃而亡,死相甚為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