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湯在釜中翻滾,我盛出來,端到案上。
“搔杖乃南北通用。”我說,“出門在外,不免風吹日曬藏汙納垢,身上瘙癢不得解,搔杖便離不到手了。”
公子不覺得然:“這等小事,也須籌辦?”
公子道:“奉侍我何事?”
“搔杖又是何解?”他問。
我冇說話,內心策畫著如何早點把公子哄回家。
謝浚笑了笑:“璿璣先生名震天下,可惜蹤跡難尋,現身之期亦不定,短則數年,長則數十年。那年我聽聞他在會稽山中作讖,便想去看看那究竟是多麼人物。可惜遍尋不見,非常遺憾。”
這般雅集,自是少不了清談。坐下不久,就有人拋出了談端。
“何事?”公子問。
公子聞言,臉拉了一下。
這時,高蟠輕咳一聲,舉杯笑道,“謝公子遊曆天下,果見多識廣。本日雅集,有良辰美景,又有高朋故交,豈可孤負?諸公,我等當縱情歡飲,一醉方休!”
我看著青玄,癟了癟嘴角。
我眨眨眼,說,天然是拿去賣,高價售給男伎家之類的去處,那是上好的枕邊秘藏。
“我祖父也曾走南闖北,同我說過,行走天下,此二物不成缺。過江以後,南邊多瘴氣,嶺南尤甚。北人水土不平,易染瘴毒,病發時四體浮腫發紫,若不得治,則數日內暴斃而亡,死相甚為慘痛。”
這些話半真半假,我也不擔憂被看破,因為我曉得,公子是絕對不會拿這些顯得本身冇用的傻題目去問謝浚的。
謝浚,字子懷,是大儒謝襄以後。
果不其然,落日西下,來賓散儘,公子和謝浚仍留在亭中。二人公然聊得投機,以兄弟相稱。目睹著天氣要暗了,公子也遲遲不提分開的事,還讓我在中間烹茶。
“如此,公子須得好好籌辦纔是。”我說。
四周世人亦訕然,麵麵相覷。
公子道:“當年我也曾聽我祖父提及過璿璣先生,他說此人乃奇才,甚少露麵,但所作讖言無一不該驗。建國之時,璿璣先生說高祖十三年得天下,而後高祖公然十三年就得了天下。”
公子道:“我先前也這麼想,可謝公子方纔說,秦王親目睹過璿璣先生。”
我一愣,俄然間,心底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經常想,日子能一向這麼下去也好。阿誰狗屁方士做的獨一一件功德,就是預言公子不成在二十五歲前結婚。主公和大長公主對此奉若圭臬,莫說結婚,至今連訂婚都未曾。
公子喝一口茶,一臉淡然:“也不非常想,隻是傳聞他返來了,見一見也好。”
“元初。”城陽王看到公子,走了過來。待到跟前,他對中間那人道,“我記得謝公子當年在雒陽時,曾與元初見過,不知本日可還記得?”
我愣了愣。
公子:“……”
謝浚笑了笑:“實在非也,我當年遠遊,實為尋一人。”
可謝浚看上去並不一樣。他皮膚略黑,一看便知收過日曬風吹,腰間佩著長劍,舉手投足也比彆人多出一分利落。
除了書法,謝浚當年以談易聞名,這自是為他籌辦的。
城陽王的母親沈貴妃,是天子和大長公主的生母沈太後的侄女,在宮中很有職位。在諸多後妃當中,大長公主與沈貴妃最是要好,公子也與城陽王年紀相仿,自幼熟悉。
公子問:“籌辦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