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了主張,我收好籍書,對曹麟道:“我本日便解纜回淮南。”
我點頭,也笑笑:“如此甚好。”
我也曉得以曹叔和曹麟的脾氣,必不肯收,不美意義地笑了笑。
該帶上的,我全都帶上了。從雒陽到淮南,路途不遠。馬車上除了衣物、食品、鋪蓋和川資,另有我贖回田產的財帛,都是沉甸甸的金子。
我想了想,道:“保護也可,婢子就算了。”
當日午後,我趕著一輛馬車,悠哉地出了桓府。
“就在荊州。”曹麟道,“先前不是與你說了?”
“去淮南?”長公主問,“為何?”
當然,身上有這很多值錢之物,我天然不會當真單獨上路。且如先前對曹麟所言,我一個遠道而來的有錢孀婦,身邊天然要有仆人。
這邊議定安妥以後,我馬上回桓府去見長公主。
一萬金不是小數,若用來吃苦,能夠買下半個淮南的地;若用來招兵買馬,起碼也能養個千把人。梁王在皇前麵前獻殷勤表忠心都來不及,怎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去惹人猜忌。
事出俄然,我內心非常計算了一番。
我想,先前曹麟帶著阿白來雒陽找我時,那般寬裕,誰想本來竟是連保護都有。
若說有甚麼擔憂的,也是該想沈衝那邊纔是。
“那馬車太小,人多了,路上反而不便。”
我說:“窺天之術,亦須得適應天時天時人和之勢。所謂天時,乃作法之吉時;所謂天時,乃施術之方位;所謂人和,則祖靈護佑,得以加持。雲氏千百年傳承此術,首要乃血脈接踵,曆代先人在天,如星宿之列,施術時相因相連,方可如開天眼,窺知萬事。故而雲氏一貫講究供奉先人,一則為孝念,二則為保施術靈驗。現在奴婢乃家中獨一先人,因奉侍公子而不獲得祖靈前祭奠供奉,已有三年。若聽任不管,法力減退不繼,今後奴婢再想住公主,隻怕故意有力。”
“你隨霓生去一趟,她有何叮嚀,照做便是,千萬要顧問全麵。”曹麟道。
我說:“哦?”
我看著曹麟,躊躇了一會,道:“阿麟,荀府抄家那夜,荀尚藏匿起來的一萬金遭人洗劫,不知去處。此事,你傳聞未曾?”
長公主又令人賜了我兩千錢,道:“雲氏之賢,乃天下聞名。這些財帛你拿去,也為我購置些三牲酒肉,聊表情意。”
他就算現在曉得又如何?大發脾氣麼?
想讓長公主出錢,公然還是裝神弄鬼好使。
“那夜這麼多軍士衝出來,亂鬨哄的,他們賊喊捉賊也不必然。”他說。
我問:“曹叔說行商,不知做的是甚麼買賣?”
“我就知你必不會教我久等。”曹麟笑嘻嘻地說道, 將一張紙遞給我。
到了槐樹裡,才進院門, 我就看到了曹麟。
我這番話,雖用心說得七拐八繞,但短長之處亦一語點名。
我本來並未希冀曹叔這麼快將此事辦好,籌算著須得過上兩三個月再圖後計。不想曹叔這般替我著想,隔月就將籍書送了來,將我本來的打算全然大亂。但對於我而言,拿回祖父的田宅乃是首要之事,相較之下,其他皆無關緊急。
曹麟道:“我父親說,你一人在雒陽,終是勢單力薄,若遇費事,定要去找我們。”
至於曹叔要這些金子來做甚麼,我一無所知。但我曉得,恐怕並非做糧販那麼簡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