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事情順利，我也不由結壯了些。對於這般場合，公子一貫對付自如，論拿捏言辭分寸，他比我更在行。故而公子與那些人扳談時，我可立在一旁不必操心。

平原王看著我，暴露訝色。疇前我跟著公子入宮，與平原王見過幾次，他對我的臉不算陌生。

對於公子的來到，這些人也非常不測。

“不疇昔一個雅集，須得這般慎重？”

公子啞然，半晌，看著我，忽而一笑，全無糾結之色。

我歎口氣，道：“隻怕不好。雖不明其因，但想是太子妃命數出缺，當遇此難。不過……”我說著，瞅了瞅公子和沈衝，暴露糾結之色。

看去，卻見他正把杯子放一邊，彷彿是喝水嗆到了。

我一愣，看著他。

“若非如此，那日長公主召我去密談之時，你怎會也在場？”

溫禹年青時與桓肅同為高祖身邊的郎官，疇前也曾經來桓府上做過客，公子與他不算全然陌生。

我說：“奴婢方纔在太子妃那宮中卜了一卦，甚是倒黴。”

“不管他如何說，太子妃可臨時性命無虞。”公子道，“皇後戰役原王行事之風你也曉得，雖手腕狠絕，凡是事必求穩妥。且我聞皇後邇來亦頗科學星象讖緯，常在宮中召方士卜問凶吉。”

我本來也從未籌算過在公子麵前強行裝神弄鬼，歸正裝了他也不信。而方纔他那般開竅，竟然會與我一起使詐矇騙，實在教我不測，也教我明白過來，我那些把戲在他麵前再也不會有效。

“怎講？”平原王問道。

“無他。”桓瓖道，“不過邇來閒得慌，想問問我叔母有何籌算。”

一大早，我就把還帶著起床氣的公子喚醒，拉著他去梳洗，細心地打扮一番。

我說：“倒黴者，非太子妃，而是中宮。”

沈衝仍有疑慮：“就算如此，皇後為這讖言嚇阻一時，留到來年再來侵犯，又如何是好？”

龐玄亦笑，點頭不語。

“莫活力，我不過開個打趣。”他笑嘻嘻道。

他的嘉獎我老是很受用，笑笑：“不過舉手之勞，表公子過譽。”說著，我不由瞅向公子，他悄悄吹動手中的茶，似無所覺。

我說：“此事仍有光陰，可緩緩圖之。表公子可托我。”

“霓生，”他說，“今後你心有所想，皆可奉告我，不必再去裝神弄鬼。”

“我自是信你。”沈衝道。

我愣了愣，耳根倏而一熱，瞪起眼。

實在公子生得這般好，就算穿得邋肮臟遢也自有邋肮臟遢的動聽。不過這是天子沉痾的數月來，公子第一次在這般聚宴上露麵，且王緒等士人與外戚宗室之類的貴胄比擬起來狷介多了，總愛拿著君子的條條框框抉剔彆人的言行舉止。故而公子須得比疇前更用心些，若能隻憑著風韻便傾倒世人，那自是費事很多。

“甚麼卜問。”我說，“我不知。”

我說：“表公子放心，宮中之事，不必比及來年便會晤分曉？”

他的目光堅信又高傲，倒是灼灼生輝，讓人迴避不得。諦視著我的時候，我幾近有一瞬失神。

桓瓖彷彿推測我不會承認，不覺得忤。

“我記得郡公與侍中曾有同朝之誼，想來侍中亦識得元初。”王緒道。

我訝然，看向他。隻見他將神采收斂了些，竟似是在端莊說話。

公子在一旁開口道：“現在皇後勢大，前策連累甚廣，須從長計議。若隻為救皇太孫，唯後策可行，我看可先將皇太孫救出，餘下之事再議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