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幕府派人將各式文書移交過來,他看也不看。
沈衝道:“元初也是出於職責。”
世人聞言,無不動容。
沈衝晃了晃手中的文書:“標兵奏報在此。”
“何必良策。”桓瓖說罷,指了指關城上,“你二人看那城樓,可見得保衛?”
沈衝看了看那破廟,道,“此處非安穩之地,你莫久留,隨我歸去。”
遮胡關位於涼州東北,曾是抵抗胡虜的流派,故名“遮胡”。前朝以來,中原陵夷,河西的西鮮卑和羌人垂垂勢大,侵襲涼州,遮胡關亦一向落在了西鮮卑手中。
“恰是。”我笑笑,“我自幼受教,不管讀書識字,皆祖父親身傳授。”
“你若不想做主簿,奉告家中便是。”他在案前坐下,從我手中拿起一冊正歸整的文書看了看,意味深長,“家中想必樂意之至。”
“你覺得將軍未曾這般想?”沈衝道,“他派標兵追蹤潰軍,從無間斷,然一無所獲。”
對於這遮胡關,我先前並非一無所知,祖父秘藏的那套知名書中曾提到過它。此地險要,不但中原一向想奪歸去,河西的羌人也打過主張。前朝大亂時,羌人亦在河西崛起,曾與西鮮卑爭奪遮胡關。
這是至心話,我覺得,他確切冇有想錯。
我四周走了一圈,路過一片老廟廢墟,石像殘破,古樹生鴉,斷壁殘垣裡壘著很多新土,似是墳塋。
公子迷惑地看著他:“你安知?”
沈衝看我一眼,笑笑,不再擾他,起家而去。
“恰是如此,才更該防備。”公子道,“鮮卑人每戰崩潰,則無從毀滅,月餘來,鮮卑人並未因戰事折損兵馬。遮胡關易守難攻,鮮卑人就算為疫病重創,何故不戰自潰?停頓如此等閒,殊為可疑。”
“雲重。”
月餘來,禿髮磐退而不戰,費經心機引荀尚孤軍深切,就是為了本日。而荀尚及營中世人已然被迷魂湯灌得忘乎以是,正對勁洋洋地自投坎阱。
“果險關也。”沈衝騎在頓時望著,不由讚歎道。
公子道:“要甚根據?派出標兵去尋,總有蹤跡。”
雖仍值夏季,可河西的氣候全然不似中原般,太陽曬在頭頂,也全無溽熱之感。我跟著沈衝踱著步子,看著四周行動倉促的軍士,地上,兩個影子一長一短,如同世外。
“霓生,我記得你是淮南人,是麼?”沈衝忽而問道,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我獵奇道:“如果得疫病死的,為何不燒了?”
荀尚領兵兩萬餘眾,陳兵關前,勢在必得。
公子望瞭望,道,“若鮮卑人死守,隻怕一場惡戰。”
“恰是。”我答道。
“哦?”公子道,“此事若確實否?”
*****
沈衝點頭,道:“我觀你常日言語,曉得之事甚為博識,但是你祖父之故?”
剛想走疇昔,我被前麵曬太陽的軍士叫住。
“自是確實。”桓瓖道,“我等一起追來,可曾遇過鮮卑人決死禁止?將軍到此地已三日,每日起炊時,城中炊火寥寥,可見此中不過空殼。”
桓瓖道:“將軍早已派細作混入鮮卑潰兵中刺探,回報說禿髮磐不在遮胡關。傳說他身染沉痾,已撤到了石燕城。遮胡關守軍不過數百,皆老弱之兵,已是民氣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