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衝則很有耐煩,待我算卦結束,問道:“如何?”
荀尚聞言大慰,將公子嘉獎了一番,然後,令公子領兩千兵馬,留守遮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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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仍氣惱,悶悶不樂。
荀尚唯恐禿髮磐跑得太快,占有遮胡關以後,未作很多休整,持續親身領兵朝石燕城而去。
公子在城頭上望著雄師留下的煙塵,眉間沉沉,不發一語。
他看著公子,毫無廉恥地鼓勵道:“我覺得這般安排尚欠全麵。火線安危,實關乎存亡。在我看來,涼州更抓緊急,你二人不若隨我巡查糧道,一起往武威去。”
公子腦筋比姓荀的好用,確是可塑之才。隻不過畢竟初涉戰事,不免紙上談兵,有所偏差。
公子氣結。
公子看著我,不成置信。
公子道:“可遮胡關這般易守難攻,他們如何奪回?無十全掌控,又怎敢如此設想?”
而比我還歡暢的是桓瓖。他早已煩厭了每日長途跋涉,歸正已經有了功績簿,樂得過幾天悠哉日子。
公子道:“我亦思考此事。若要截斷糧道,須倚仗天時,或山險或河川,然自涼州至此,地廣而平,偶有此等險要,亦不敷扼守。”
我說:“此卦上坤下兌,意地下有穴。昨日我夜觀星象,彗星犯白虎,禍在西南。綜此異象,往西南城角勘察,當有所獲。”
“隧道!”軍士鎮靜大喊,“主簿、都督!有隧道!”
荀尚所為,正中我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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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即再看向輿圖,盯著遮胡關,然後,將目光投在遮胡關和石燕城之間。
我倒是鬆了口氣。
公子正待開口,目光卻一動。
我說:“若論險要,遮胡關如何?”
遮胡關再往西,便是石燕城。
世人聞言,皆暴露驚奇之色。
公子看我一眼,道:“屍首又如何,昨日不是隨糧車運到了很多避疫所用的石灰雄黃?恰是有效之時,取來灑上。”
我震驚狀:“如此說來,鮮卑人等閒放棄遮胡關,公然彆有所圖!”
我平靜自如:“自是在公子入眠以後所卜,半夜星象方纔靈驗。”
公子雖披著一張超然世外的皮,實則也是個熱血易打動的純真青年。
“元初所慮極是,遮胡關乃關鍵,不成輕視。元初乃主簿,逸之乃錄事,子泉亦身負後軍之重。有諸位坐鎮,餘可高枕無憂矣。”荀尚如是道。
四周軍士都獵奇地盯著我,公子雖不屑,也忍不住時不時將目光瞥來。我坐北朝南,裝模作樣地行卜貞問,又漸漸演算。
公子看著我,不再多言。
不但公子,沈沖和桓瓖也被留了下來。
公子喟歎一聲,道:“我仍未想通。”
故而公子去進言和請戰,隻會讓荀述想起這樁煩苦衷來,然後名正言順地將三人留在遮胡關,一來可不傷京中的臉麵,二來可眼不見心不煩,分身其美。
不必猜我也曉得,他的抱負必是又不成了,扣問之下,公然如此。
以是,我鼓勵公子去處荀尚進言,並非真為了助公子請戰,而是我曉得,荀尚必然會回絕。
公子道:“此亦鄙人所慮,鄙人願領五百報酬標兵,往關外巡查,打掃隱患,請將軍準予!”
如此寶地,的確是埋伏打劫、關門圍殲之首選。
沈衝看著我,亦有些迷惑之色。
“此地,”他指指上麵,道,“據標兵回報,因鄰近石燕海,草木甚為富強,高可匿人。若禿髮磐將兵馬藏匿在此,待我軍攻打石燕城之時,依托遮胡關,截斷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