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畫筆放進筆洗,交給小內侍,李昀問道:“狄水杜的案子,查清楚了?”
謝箏哼著退了一步,理了理叫他揉亂了的額發,餘光瞥見一旁的垂著腦袋的竹霧,臉頰不由就燙了。
陸毓衍細心看了,道:“殿下的畫技,與其他幾位皇子比,極其出眾,但相較於林駙馬,另有很大的差異。”
“那就疇昔吧,免得殿下久等。”陸毓衍挪開了腿上的手爐,站起家往外頭走。
小女人語氣責怪,標緻的鳳眼揚著,晶亮晶亮的。
謝箏將被扣著的五指抽出來,起家下樓請掌櫃的熬些薑湯,等回到二樓時,竹霧也從外頭返來了。
他的丹娘,還挺喜好翻舊賬的。
李昀聽得很當真,冇有打斷陸毓衍的話,聽他說梁嬤嬤的兄嫂,說王氏,說狄夫人與陳婆子。
開門的還是前回的小內侍,他側過身請陸毓衍出來。
隻不過,梁鬆在犯事當天就出了城,現在天涯天涯的,要抓人還真不輕易。
狄夫人麵色廖白,渾身泄了勁,目光渙散,她喃喃問道:“那我呢?我這個起了殺心的人,要下大牢嗎?”
光禿禿的樹枝上,壘了些積雪,與春日吐蕊著花時截然分歧的景色。
謝箏感喟,道:“陳婆子是帶歸去與梁嬤嬤對峙的。夫人起了殺心,卻冇有真的殺了王姨娘,衙門裡不會把夫人下大牢。隻是,夫人長年誦經唸佛,卻心生惡念,夫人的罪惡,跪在菩薩跟前時,夫人必然比我明白。”
謝箏皺著眉頭,跟了上去,將手爐塞到陸毓衍懷裡:“聽我的?喏!”
她是親目睹過那傷口的,一閉上眼睛,就能回想起那可怖模樣。
兩個婆子麵麵相窺,見狄夫人哭喪著臉點頭,也不敢多問了,一人一邊擒住陳婆子,將她帶了出去。
“很難,”陸毓衍說完,補了一句,“我父親說過,斷案,尋到人有尋到人的斷法,尋不到人,也一樣有尋不到的體例。”
竹霧去給安公公帶口信了,謝箏坐下來與陸毓衍說事情。
外頭的雪將停未停。
“爺,”竹霧問了安,道,“安公公說,殿下這會兒得空,還是前回的處所。”
陸毓衍彼時不懂父母的這類相處,這會兒聽謝箏幾句話,頃刻間就明白了。
他想起了他的父母,陸毓衍的印象裡,孫氏就是個愛翻舊賬的。
陸毓衍點頭,把事情詳細地與李昀說了一遍。
“忙起公事來就忘了用飯,這麼多年與你說了幾次了,這會兒皺著眉頭喊甚麼痛!”
另一廂,陸毓衍靠坐在轎中,溫熱的手爐暖著傷處,緩了寒意,的確舒暢很多。
狄夫人睜大眼睛,下一瞬,視野恍惚很多,淚水湧出,她掩麵痛哭起來。
低頭望去,陸毓衍上了轎,肩輿越行越遠,直到看不見了,謝箏這才關上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