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她們愛聽，陸家老太太都愛聽，留了謝箏在她屋裡，宿在碧紗櫥，與她說故事。

這是老宅，謝箏是他三媒六聘定下的媳婦，在底下人跟前，給她留些顏麵。

許是悲傷舊事垂垂都放下了，“無家可歸”這四個字，也冇有那麼難出口了。

籃子裡的祭品一一擺開，謝箏在墳前跪下，滿腔的話想說，一時又不曉得從哪兒提及。

陸毓衍腳步倉促，眉宇之間帶了幾分鬱鬱，到了近前，對上謝箏那雙晶亮的眼睛，那些怪她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箏莞爾。

蕭玟有些遊移，嘴上冇有說話。

隔天，陸毓衍陪著謝箏出了城。

陸家老太太握著謝箏的手，儘是皺紋的眼角潮濕著，她當真看了謝箏好久，讓蕭玟從箱籠底下翻出了個妝匣，取了一隻青玉鐲子，親手給謝箏戴上。

章家嬤嬤抿著嘴，看著陸毓衍和謝箏邊走邊說話的身影，心落了大半了。

老章佳耦把這裡收整得很潔淨，不見雜草，因謝箏活下來了，這墓碑也換過了，去了謝箏的名字，又立了一塊給豆蔻。

這些光陰，老太太一點點撐住了，可長輩們總想著，隻硬撐著總歸是不敷的，幸虧，眼下終是有些笑容了。

她們愛聽的就是謝箏的故事。

實在也不是見怪，更多的是擔憂。

孫氏安撫普通拍著她的肩膀。

鬆煙快馬加鞭，見謝箏手臂帶傷，好言勸著她養傷，再把自家爺的叮囑唸叨了好幾遍，連花翹都笑話他羅裡吧嗦跟個老太太似的。

“母親在等你了。”陸毓衍的聲音溫和，帶著幾分笑意。

老太太歡樂了些，數月間壓在陸府上的沉重與陰霾也漸漸散了，老太太院子裡服侍的丫環婆子們也敢說些笑話趣事了。

等曉得李昀繼位，冇多久就是陸培元的棺槨入府了。

謝箏走到墓碑前。

清楚疇前是那麼愛嬉笑怒罵的一名白叟，上午打趣媳婦、下午逗弄曾孫，可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是把老太太打倒了。

捨不得說她，一句重話都捨不得。

孫氏和陸毓衍引著她在陸府各處問了安，統統人都曉得謝家女人來了。

孫氏可不管那些端方不端方的，起家到了院外接她，遠遠見陸毓衍和謝箏一道過來，她噙著眼淚受了謝箏的禮，再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安撫道：“瞧著比數月前瘦了。”

聽了幾日故事，陸家老太太才讓孫氏把謝箏接歸去。

蕭玟壓著聲兒，卻阻不住哭腔：“我冇事，我就是歡暢的，老太太多少日子冇笑過了，她這是真歡暢呢，歡暢就好。”

老婆子一這屋子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今後也都是他們的，你放心，認親時老婆子還是能取出好東西來的。”

可陸毓衍真冇想到，嘴上承諾鬆煙會留在京中療養的謝箏，這纔多少日子，就已經進了舊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