瘀傷已經差未幾好了,尋不到之前青青紫紫的慘烈模樣,但謝箏記得很清楚,記得被勒住時的感受,記得陸毓衍提示她汗水會影響傷口,也記得陸毓衍問蘇潤卿拿了那盒藥膏。
謝箏說的是“蕭姐姐”、“我”、“他”,而不是“女人”、“奴婢”、“衍二爺”,隻聽這幾個詞的辨彆,蕭嫻就知伸謝箏下了決計。
不承情的人……
身份、乾係,都是心知肚瞭然的,獨一缺的就是她直言一句“我就是謝箏”罷了,並不難表述,卻還是冇有說。
“我和他說了會兒話,”謝箏低低開口,“蕭姐姐,你說得對,他實在都曉得,我的確應當賭一把,信陸伯父,信他……”
出身教養刻在骨子裡,卻又不得不為了儲存排擠、爭鬥,教坊司裡的事兒,確切是烏七八糟的。
蕭嫻回到屋裡的時候,就見謝箏坐在桌邊,手掌撐著額頭入迷。
隻是,不曉得是不是內心存了動機,謝箏隻感覺呼吸之間另有一股子血腥味,她扭頭往水榭方向看了一眼,道:“衍二爺出來的時候,可有遇見甚麼事兒?”
“許媽媽去取了,”蕭嫻攔住了她,體貼道,“是不是想家裡了?今兒其中秋呢。”
夜風習習,清冷聲音隨風繞在耳畔,謝箏不由感覺有些涼意。
“能遇見甚麼?”陸毓衍清了清嗓子,“真讓我發明瞭甚麼,我還能跟個冇事人一樣出來?就是甚麼都冇發明,才氣不睬會。”
到底是聖上賜戲,把人都送出去了,他們再生是非,蕭家也能交代。
四目相對,潔白月色中,桃花眼裡浮著一層很淺很淺的亮光,像是蘊了一汪水。
兩人默契似的,誰也冇有說一個字,隻要夜風拂過樹葉與夏蟲最後的鳴叫聲隔著半片湖水傳來。
她當然是想謝慕錦和顧氏的,想之前的每一其中秋,想客歲現在顧氏說過的那些話,但她也已經接管了本身家破人亡的究竟,不至於為那些情感感慨到無以言語。
謝箏出來,盛了碗醒酒湯,又取了幾樣點心,裝進食盒裡,提著去了廳堂。
謝箏呼吸一窒。
聲音剛出口,溫熱的掌心覆在了她的額頭上,行動很輕,就這麼貼著,冇有效一點兒力量。
隔著紗幔,謝箏把東西放下,又起家退了出去。
陸毓衍想的是明哲保身,卻冇想到,卻有人想拉他下水。
謝箏抿唇,訕嘲笑了笑。
這是怕她“中秋佳節倍思親”吧?
謝箏想到那女子氣憤的模樣,忍不住莞爾,嘀咕道:“您想避開,另有人不承情。”
謝箏的身子一僵,抬起視線,半仰著頭看向俄然靠近了的陸毓衍。
疇前呼後擁的官家女,到淪為教坊裡的歌妓伶人,此中落差、艱苦,謝箏一想就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