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終究覺悟過來，安瑞伯不會救程芷珊了。

但願的幻滅成了賽過嬸孃們的最後一根稻草，那年秋年，祖父叔伯被問斬，神娘們接連放手人寰，隻餘下程芷珊一人，孤零零地在教坊司裡，一年又一年地長大。

她已經咀嚼過的酸楚，她是不會再餵給秦駿的。

骨子裡的那股韌勁，以及心中的傾慕，充足支撐她到嚥氣。

是以多年今後，遇見小伯爺時，她心中也無恨無怨。

結案要的資訊已經充足了，程芷珊的結局已經必定，無需對她動刑了，這也算是這麼多年以後，他對程大人當年提點之恩的一點回報吧。

教坊司是個能夠使銀子的處所，隻要安瑞伯情願，小小年紀的程芷珊能夠離開苦海，哪怕今後給小伯爺當個通房，哪怕完整改名換姓遠走他鄉，也比在教坊司裡強。

哪怕這份心，秦駿或許底子不在乎。

程芷珊擰了擰眉心。

謝箏望著程芷珊的背影，低低感喟一聲。

民氣，都是無私的。

母親死在了進京的路上，幾個嬸孃也是病體纏綿，卻一個勁兒跟她說，比及了都城，看在兩家訂婚的份上，必然會求安瑞伯脫手互助的。

程芷珊笑而不答。

程芷珊被帶回了大牢當中，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讓她一時之間冇法適應。

楊府尹揮了揮手，表示馬福等人把程芷珊帶下去。

程芷珊笑得很高興，她想要的呀，從一開端就不是分開，而是她想一向一向在秦駿身邊。

小伯爺與秦駿反目，不再出入青石衚衕，為了就是眼不見為淨。

若本日把她當作棄子就能夠脫身，秦駿會毫不躊躇地丟棄她。

楊府尹搖了點頭，想再拍驚堂木，提起來了，又緩緩放了下去，道：“你祖父為官時，曾在宦途上提點過我幾句，我本日不打你板子，賢侄，你來審。本日不說實話，明日再提到堂上，就彆怪我部下無情了。”

程芷珊抬起視線，悄悄看著楊府尹，道：“大人想聽甚麼？”

她在牢房角落裡坐了下來，雙腿抱膝，透太小小的、被鐵柱隔絕的窗戶看著外頭的天空。

或許是在教坊司長大，程芷珊說話的腔調委宛，這句話出口，就想他們在議論的並非案情，而是她在問楊府尹想聽甚麼曲子。

程芷珊跪在大堂上，她跪坐的姿式與旁人分歧，更像是正襟端坐，脊背挺得筆挺，並無一絲一毫的寬裕，也冇有了莊子裡偷襲芊巧的惡氣，她顯得很安靜，彷彿她現在置身的並不是順天府的大堂，而是哪家女人的女兒宴。

她的無所害怕，才讓旁人望而生畏。

嬸孃們想儘了體例，用身子用一點點攢下來的銀子打通奉鑾司樂，去給安瑞伯遞信，一個月又一個月，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