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沸騰,全部書房裡都是茶香。
謝箏端著茶盞,透過氤氳熱氣看著陳如師,心說這陳大人當真是個通透人。
謝箏跟著陸毓衍疇昔,隔得遠遠的,就瞧見烏閔行跪坐在大堂裡,身子瑟瑟顫栗,而烏孟叢背手站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模樣。
“陳大人、陸巡按,”烏孟叢抹了一把臉,眼睛通紅,“我之前真不曉得這孽畜做了那等禽獸不如的事情,要不然……子不教、父之過,是我冇有教好兒子,我、我……”
烏孟叢又是那副痛心模樣,指著烏閔行,咬牙切齒:“讓你讀書、讀聖賢書,你都讀了些甚麼東西!”
雨柔低著腦袋,道:“起先說了甚麼宮裡的端方,厥後老太太將奴婢們都屏退了,與阿黛女人在裡頭說話。奴婢們在外頭候著,聽不見裡頭說了甚麼,隻是老太太砸了茶碗,阿黛女人分開時,老太太去了閣房裡,似是很不歡暢。”
陳如師深吸了一口氣,這滋味,堪比女兒紅,的確是聞著就醉了。
也是,被逼著走到把季子當棄子的境地,烏孟叢如何會不恨呢。
這素心堂是百年的老鋪子了,疇前名不轉經傳,厥後遷都的時,一個禦膳房的廚子年紀太大了,就冇有去都城,留在了舊都,進了素心堂做點心,使得素心堂受人追捧起來。
陳如師慢悠悠走到了烏閔行身邊,道:“說說吧。”
謝箏把茶葉交給了鬆煙,低聲與陸毓衍道:“那聞氏不傻,該當會挑選自保。隻不過,她能攢些這麼多銀子,隻怕是收了很多封口的錢。”
茶葉泡到了第四泡,香氣淡了很多時,衙役就來稟了,說是烏孟叢拖著烏閔行來了。
斜長的眸子睨了謝箏一眼,陸毓衍悄悄笑了:“宮裡甚麼事情都有,麵子嬤嬤拿捏著幾樣見不得人的事情,也不是甚麼奇怪的。”
聞氏能在這麼短的時候裡,讓烏孟叢把烏閔行交出來,看來她在烏家的職位實在不低。
陸毓衍彎下腰,看著烏閔行的眼睛:“老太太在鎮江的宅子,你可去過?”
陳如師在舊都這麼多年,又是父母官,一個月想吃一次素心堂,都不必然能買獲得。
烏孟叢倉猝往聞氏那邊去,而另一廂,陸毓衍與謝箏一道往府衙走。
再說了,烏家被陸毓衍盯著,今後另有冇有烏員外都不好說呢。
陸毓衍添了一盞給謝箏,自個兒抿著茶湯,並不打斷陳如師。
謝箏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烏孟叢緊緊抿著唇。
他不想占任何功績便宜,也不操任何心,更不惹這些費事事。
“天然放心,”陸毓衍答道,將茶葉與一盒茶點放下,“給陳大人帶了些茶與點心,不如品品?”
烏孟叢笑眯眯的,連聲說著不消客氣,等送了陸毓衍出府,轉過甚來,臉就沉了下來。
“她跟老太太說甚麼了?”烏孟叢問雨柔。
烏閔行縮著肩膀,一動也不敢動。
謝箏跟著雨柔回到了前頭的花廳裡,捧著茶葉又與烏孟叢道了謝。
陳如師不問茶葉從哪兒得來的,也不問他們到底與烏孟叢說了些甚麼,連昨日裡翻出來的私產記錄有甚麼用處,聞氏一個深宮嬤嬤為甚麼有這麼多銀子,他一個字都不提。
陸毓衍勾了勾唇角。
“堪比貢品。”陸毓衍道。
他猜到陸毓衍是來者不善,不曉得在圖謀些甚麼,隻是冇推測,阿誰小女人能把聞氏氣得砸東西,貳心說怕是要出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