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嫻有點兒急，越說越不曉得從那裡問起。

話冇有說完，卻見那人驚呼一聲，一把掀了帷帽，顧不上備腳踏，直接從車上跳下來。

茶攤外停了兩輛馬車，謝箏腳下發軟，一不謹慎撞在了車廂上，嘭的一聲，痛得她一屁股就癱坐在了地上。

謝箏長睫顫顫，深吸了一口氣。

“蕭姐姐？”謝箏抬聲喚道。

腳下踉蹌兩步，她半跪在謝箏跟前，涓滴不睬會婆子的大喊小叫，翠綠般的手指捏住了謝箏的下顎，深深望著她的眼睛。

恰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官道上來往的客商百姓未幾，隻偶有一兩輛馬車顛末，速率並不快，能聞聲馬兒哼哧哼哧的喘氣聲。

謝箏明顯還活著，她還活著，卻成了死人，害了父母的死人。

謝箏猛得坐起來，視野敏捷掃了一週。

“阿箏？”聲音顫著，幾近是用勁了儘力，才摸索著問出了口，“但是阿箏？”

謝箏聽聞蕭嫻去鎮江府衙看過，內心突突跳，鼻子一酸，眼淚又落下來。

可那些痛苦，與俄然家破人亡比擬，又算得了甚麼？

這些光陰突遭劇變，又顛沛流浪，謝箏對蕭嫻冇有半點兒陌生，反倒是親熱和依靠。

蕭嫻見她哭了，也忍不住掉眼淚，兩人依著哭了一場，才讓丫環打水出去。

謝箏儘力抬手揉了揉臉，視野好不輕易才聚起來，落在自個兒的手上。

蕭嫻點頭：“父親就在隔壁配房。”

蕭嫻連連點頭：“你看我，一急起來甚麼都忘了，醫婆說你幾天都冇好好吃東西了，我給你備了粥。”

比在車裡看得更加逼真。

“我不是用心……”見車裡的人在望著她，謝箏出聲解釋，嗓音乾澀，啞得短長。

鎮江城裡的傳言，她一清二楚。

謝箏聞言，問道：“伯父也在？”

冇有精美的安排裝潢，簡練不似居家院落，大略是在驛站當中了。

有那麼一瞬，謝箏有點兒分不清今夕何夕，彷彿她還是是父母健在的官家閨中女子普通。

再醒來時，屋裡點著昏黃的蠟燭，外頭已經黑了。

那是一雙與乞兒差未幾的手了，劃了好些口兒，臟兮兮的，指甲縫裡滿是泥土。

前頭不遠是一處茶攤，去討一碗茶水吧……

熟諳的稱呼讓謝箏怔住了，她眨了眨眼睛，麵前的人的容顏漸漸和影象中的一人堆疊。

七月過半，隆冬盛暑。

差未幾半個月前的七夕夜裡，她的父親鎮江知府謝慕錦和老婆顧氏死在了府衙後院，一把火燒得臉孔皆非，一起燒死的另有一名少年、一名女人，衙門裡說，那是謝箏與她的情郎。

淺朱放下水盆，絞了帕子替兩人收綴，嘴上道：“箏女人您不曉得，我們女人路過鎮江，聽聞凶信，幾乎就背過氣去了……”

這般下去，還冇入京畿，就已經要倒在半途上了吧？

五年不見，麵貌已然竄改，耳垂上有泥汙，細看能發明打過耳洞，這就是個女人。

而這雙鳳眼，與印象中格外類似。

離茶攤另有幾十步路，如果店家不肯，就給他跪下吧，隻求一碗水。

她抱著蕭嫻大哭。

淺禾提了食盒來，謝箏餓得久了，不敢多吃，稍稍填了肚子，便讓淺禾幫著梳頭，隨蕭嫻去見她的父親蕭柏。

又贓又破，穿戴分歧季候的少年兒郎衣衫，腳上的鞋子開了口，走路更加艱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