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這句話剛一出口,班長的神情俄然狂躁了起來,拖著受傷的腿驀地撲倒晏軻跟前,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破口痛罵:
淩晨,亂葬崗的墳地裡飄零著點點鬼火,氛圍中夾帶著硝煙的味道。
“以是個屁,二連的人都死了,你他孃的救我乾甚麼?老子是甲士,就算被鬼子的機槍突突成篩子了,老子也死得其所,死在兄弟們一起!但是現在,你個混賬東西竟然讓老子稀裡胡塗地成了逃兵,老子丟不起這張臉,將來死了,鬼域路上也冇臉見大師夥。”
晏軻抹了一把額頭上淋漓的盜汗,這才發覺腿都嚇的轉筋了,他掙紮了幾下,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想逃,昂首隻見四周墳頭林立,陰風慼慼,刹時後脊梁骨竄起一股涼意,趕緊雙手合十,朝四方拜了幾拜,嘴裡唸唸有詞隧道:“諸位,小的晏軻路過寶地,打攪到諸位多有不便,他日如有機遇,小的再給諸位燒些紙錢,小的先行告彆了。”說完以後慌不擇路拔腿跑了。
“來吧,如果斃了我能讓晉綏軍打敗仗,能讓太原城的老百姓逃過鬼子的掃蕩,那你就照著我的腦袋開一槍,這這這,就這,一槍爆頭,給我一個痛快。不就是死嗎?死有甚麼啊?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豪傑豪傑……”
班長冇有回聲,眼神蒼茫地望著太原方向連天的炮火,臉上的神采痛不欲生,晏軻謹慎翼翼地清清了嗓子,解釋道:“班長,事情是如許的,東北城牆失守,二連的人都死了,以是……”
想到這些,晏軻又掉頭跑了返來。
步槍悄悄地躺在腳邊。
他體味班長的脾氣,隻是冇想到傷成如許還這麼倔,定睛一看,見班長眼睛都紅了,看模樣這個時候告饒是冇用了,乾脆閉上了眼睛,心想歸恰是死,不如說幾句痛快話,臨死了給本身壯壯膽,因而將心一橫,大聲說道:
太原城外,月朗星稀。
晏軻謹慎翼翼:“班長你彆衝動,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
晏軻聞言內心一陣愁苦,暗道:班長啊班長,早曉得你要殺我,我還不如不救你。可又一想,當時存亡攸關,豈有見死不救的事理,隻是悔怨冇有乘他昏死疇昔的時候把他的槍給藏起來。
班長持續說道:“晏軻,你救了我,可救的不是時候,老子先斃了你,然後單身回太原跟鬼子拚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班長‘哎呦’了一聲醒了過來,展開眼瞥見晏軻穿戴身老百姓的衣服站在麵前,一句話冇說,伸手去摸槍,發明槍冇了,吼道:“晏軻,我槍呢?把槍還給老子!”
說罷猛地拿起槍,對準晏軻的腦袋,‘嘩啦’拉上槍栓,晏軻嚇的魂飛魄散。
亂葬崗陰風陣陣暮氣沉沉,埋在這兒的多數都是貧民加餓死鬼,有的人死了裹著席子就埋了,生前穿過的衣服就丟在墳地裡。
他正說的痛快,忽聽‘咕咚’一聲響,睜眼一看,班長連人帶槍一頭栽倒在地上。
本來班長因為失血過量,加上這一怒一氣一焦急,又暈死了疇昔。
這小子膽量大,神鬼不懼,從小就敢一小我躺墳頭睡覺。他在亂葬崗找了一圈,還真讓他找到了兩身衣裳,也不管倒黴不倒黴,脫下身上的戎服換了上去,又給班長也換上了,統統安妥以後,這才壓了壓班長的人中,叫道:“班長醒醒,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