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須對人說，你在鳳仙山上跌進了一條旱溝，昏睡了兩天。若問你在那裡跌的，你就說不曉得，記不清……”

“不能。”

他神采一變，沉默不語。

說著，她揀起一個綁著紅繩的粽子，剝了開來，遞給薛讓，道：“你先吃個蜜棗的，又香又甜，我最喜好了。”

薛讓如何見過這很多五花八門的粽子，問：“你帶這很多粽子做甚麼？”

他道：“氣候轉熱，擱不了那麼長時候。”

千蔻磨磨蹭蹭的，又問：“喊我甚麼事？”

“會引來蚊蟲。”

“我也在這裡，你怕甚麼？”

千蔻卻道：“我不喝。”

厥後，薛穀主罷斷祖業，並將眾花奴十足遣出穀去，命他們有生之年不得再踏進山穀一步，乃至令四家花奴在穀外也須寥落各處，不得同地而居。眾花奴謹遵其命，不敢有耽。

“如何不喝？還要銀耳湯、蓮子羹、桂花裝點的紅豆粥不成？”

“你就是有天下第一的粥，我也不喝！”

“這不靠譜，”千蔻忙忙搖手，“誰能信？”

少年直勾勾地向她望著，不出聲。

少年略一躊躇，果伸出一手擱在床上，給她抓著。

少年沉默下來，屋裡的氛圍垂垂變得嚴峻，千蔻不去管，對峙不懈地撅著嘴。對峙一時，少年忽極隱蔽地微微一笑，不妙的氛圍卻就煙消雲散，他問：“你想去茅房是不是？”

看來這胡塗丫頭甚麼也不曉得。“冇甚麼，”少年道，“你快睡吧，歇息好了才氣養好傷。”

“來了甚麼，都打得過。”

千蔻問：“明天我們吃甚麼？”

說話間已到了山澗前，他悄悄一躍，便到了山澗另一頭，將千蔻放下。千蔻脫口道：“你跟我一起去莊子裡玩玩唄。”說完，內心卻就悔怨了，想：若被人瞧見我和他走在一塊兒，傳到孃親耳中，那可不妙。

現在千蔻在膝蓋上磕出這麼大個口兒來，如何不設法諱飾？遂躲進了少年的水畔板屋。

而當時，萬簡心早已嫁與薛穀主，產下次子薛譚，長女千蔻，天然便留在穀中。薛穀主過世時，薛家後代尚還年幼，萬簡心遂開端執掌桃花穀。萬家是四大花奴之首，在穀中本有聲望；而萬簡心辦理有方，山穀又無外人滋擾，此中餬口甚是和樂：是以，穀人無不對萬簡心心折口服。

千蔻一聽有理，這才儘力靜下心來，渾渾噩噩地睡去。

少年替她洗濯傷口，敷上藥草，道：“你不歸去，他們定要焦急找你。”

他幾近被逗笑，問：“要我跳下去麼？”

看來他也懂些醫藥之道，千蔻心想。

那棵斷樹仍架在山澗之上，但千蔻已不敢攀爬了，站在澗前無計可施。

“你不必多問，那種草不但催眠，還會滋擾影象，你隻說記不清就對了。”

“山裡采的，你敢喝嗎？”

“是楚姨，她教我來叫你。”楚姨便是阿陶的母親，穀主夫人的親信使婢，是穀中獨一能每天見到穀主夫人的人。

“為甚麼啊？”

千蔻望著他高大而沉默的背影，抱怨：“你走得太快啦！”

“也是，”千蔻轉眼放心，“我跟你說，你有這很多種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哥可冇吃過這很多――他不愛吃，真是個大傻瓜！那豬肉粽子本是最淺顯的，下次我再帶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