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蔻望出去,但見一名男人,二十出頭,生得端倪疏朗,身姿俊爽,腰上懸著一把長劍,很有幾分威風勁兒,隻是一副披麻帶孝的裝束,不免沮喪了很多。他胯下所騎之馬通體赤毛,精拔俊健,額頭上卻也紮著一朵白球花。
兩人一起前行。千蔻夜裡被大火驚醒,剛纔又那樣一通疾走,早已腿軟筋麻,跟在阿好身後挨步子。一起上逛逛停停,好輕易捱到日上三竿,兩人就路旁的一間鋪子打尖。傍晚時,達到一座小鎮,兩人尋了間堆棧用餐留宿。
千蔻見她這般對付事體,心中有氣,卻也無可何如,忍不得腹中饑餓,胡亂吃了些,暗想:大柯小梔在的時候,這丫頭也還誠懇,現在竟一點也不肯用心。待他日我找到哥哥,看我不給她都雅!
阿好上前一步,指著他的鼻子就罵:“煙迷瞎了你的狗眼,你胡說八道!”
阿好打發了掌櫃,道:“蜜斯你瞧,他不肯說哩!依阿都雅,我們真的就彆多慮了,蜜斯路上勞累,吃了好早些安息。”
千蔻聞言,一時候心急如焚,暗想:阿好這篇言語雖是胡猜,但大柯小梔已身遭不測恐怕是真,不然如何不見他們身影?這可如何是好,冇了大柯小梔,我還到那裡找哥哥去?
車伕一聲號召,馬車重新走起來。千蔻一時不防,望後一仰,幾乎顛仆,幸虧阿好扶住,那男孩嘿的漏出一聲笑來。阿好道:“蜜斯,這位是楊夫人,楊夫民氣腸好,肯送我們一程。”
掌櫃聽到這話,反而平靜了許些,本來這倆丫頭是道上的人,衝著大主子來的,遂問:“敢問女人是甚麼人?”
那伴計尚還含混,含混地說:“夜裡……夜裡我去撒尿,瞧見……”他瞟著眸子子望望圍觀的世人,視野落到千蔻、阿好身上時,突地兩眼一亮,顫巍巍地抬起手來指著,孔殷地叫:“她,她,她要燒咱店子!我在追她!”
二人用過飯,店家又說已有兩間上房備下。千蔻自小在桃花穀長大,那裡曉得民氣叵測的事理,何況她早累得渾身脫力,雖覺蹊蹺,卻也懶得管那很多了,徑不辭避,由著店家帶路,一進房便倒頭而睡。
“咳咳,”阿好清清嗓子,朗聲道,“我們就是……”話說一半,她俄然踢出一腳,踢翻了兩名伴計,拉著千蔻,當即從缺口躥了出去,埋頭疾走。身後那群店伴計罵爹罵娘,卻不追上來。
問時,掌櫃吞吞吐吐隧道:“這個不便利說,還請兩位不要多慮,儘管放心受用。”
阿好瞅瞅千蔻神采,又說:“蜜斯你先彆焦急。阿好也曉得譚公子的住處,小梔曾對我說過的。現在大柯小梔雖冇了,阿好也必然將蜜斯送到譚公子身邊,決不叫蜜斯受一丁點委曲。到時再教譚公子替大柯小梔討回公道。”
那伴計更加焦急,更緊急地指著,連聲說:“是她!她!她放的火!”
千蔻大吃一驚,世人亦驚,齊刷刷地望向千蔻、阿好二人。掌櫃非常痛心腸說:“咱店已經燒啦!”
掌櫃直拍大腿,倉猝叫道:“彆叫跑了!彆叫跑了呀!拉去見官!”眾伴計紛繁朝千蔻二人圍攏。千蔻何曾見過這類陣仗,直嚇得慌了神。
阿好也不客氣,舉筷就吃,嘴裡說:“能擔能擔,你自去忙。”那掌櫃唯唯諾諾地去了。阿好見千蔻不動筷,道:“蜜斯,你看有人早安排下酒菜請我們吃哩。蜜斯也該餓了,他酒菜雖不好,也略微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