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蔻淚汪汪地將他望著,連連點頭。
那朗木又說:“剛纔在店鋪裡,有人提及個‘金眼’,把人都嚇跑了,你道這是為甚麼?”
當下弔客一一上前拜靈,哭得一個慘似一個,個個哀思欲絕,更有椎心捶胸,呼天搶地,乃至昏迷者,死者家眷反來安撫客人,靈堂亂成一團。
千蔻抬眼旁觀,隻見鐵劃銀鉤的三個字“雙絕莊”。
他邪昵地一笑,道:“你今後想稱呼我時,就稱一聲朗木,朗朗乾坤之朗,行姑息木之木。”
朗木接著說:“你如果在街上亂走,我取回包裹以後也不好尋你。不如如許,此地往東三裡有一戶人家正在辦喪事。你或扮道姑,或充尼姑,去打幾天秋風。歸正你是個啞巴,儘管指手畫腳,想穿幫都難。”
千蔻便又思忖:前頭這個年紀大點的婦人大抵就是亡者夫人,看上去隻要四十出頭風景,想來這申屠昆也不老,恐怕是死於非命。其他幾個應當是小妾和門徒。
千蔻暗驚:他公然識得!滿腹猜疑地瞅著他,百思不解,暗想:我與他素昧平生,他怎的一眼就曉得我寫的名子是真是假?
千蔻見他們一個個哭得凶惡至此,悄悄心怯,想:不就一碗飯嘛,至於這麼玩命嗎?
“既如此,就給你沽身衣裳來。”他湊到一個女人耳邊說了幾句。那女人邊聽邊格格直笑,連聲應著出門去了,斯須返來,將一個花裡胡哨的包裹送到男人手中。
千蔻複又點頭。
男人一仰脖子,又飲下一杯酒,似笑不笑地說:“就算你不要衣裳,總該需求一雙合腳的鞋子。”
她寫道:“可否請你替我拿回包裹?”她也懶很多作解釋,暗想:他肯便肯,不肯便罷了。
千蔻又搖點頭,心想:這‘金眼’不過是小我,又不是甚麼大水猛獸,為甚麼見一見就要死那麼多人?
朗木道:“我再奉告你,這貴公子,是雲湖燕安莊園的少莊主,姓燕名芳。這燕芳三代單傳,來頭不小,是本地堆棧之主。在這周遭幾百裡內,你一旦踏入堆棧,他便曉得了。”
朗木促狹地一笑,又說:“現在我就去尋你的包裹,隻是一時三刻回不來,如果碰到費事,恐怕要擔擱上三兩天。你又住不得堆棧,該去那裡安設?”
她知他不好打發,虛情冒充地寫:“叨教尊駕高姓大名?”
千蔻竭力點了點頭。
朗木扣上衣裳,說:“你何必用這類眼神看我?你不知我這輩子都未曾做過如許的功德。”
他公然扶起她,又問:“我若解了你穴道,你肯老誠懇實的嗎?”
他道:“我既來了這等處所,又有女人作陪,豈能不歡好一宵?到時你如何安生?你若要出了這門,又恐有醉客騷擾,你又如何措置?我點了你的睡穴,令你睡了個好覺,豈不是大功德一樁?”
馬車總算停了下來,那邪魅男人鑽進車裡,問:“想坐起來嗎?”
朗木道:“那我奉告你,‘金眼’是小我物。近幾年來有個說法,‘見金眼者,九死平生’,而實際上,一百小我裡頭,也一定能有一個活下來,那些人因此聞風喪膽。這個‘金眼’這麼嚇人,你當他是誰?”
千蔻滿腹猜疑地拆開包裹,抖開衣裳來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又將臉羞個通紅,這哪是甚麼端莊衣裳,竟是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