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盈的父親去得早,又冇個兒子,隻得從大伯父處過繼了一個侄子來,日子便不免要看著大房的神采過了。陸盈的母親心疼女兒受委曲,經常將她送到外祖家來住些時候。陸家那邊倒喜少些開消,並不禁止。
且這些東西每次用了結果都甚好,比方那蘆薈藥油。蘇老夫人體弱怕熱,又不敢多用冰,太陽穴上擦了那藥油便感覺頭都輕巧很多,味道又好,故而也樂得替她鼓吹。
蘇老夫人先拿了那抹額細心看看,笑道:”這針線好,我瞧著比你的還邃密些。”說著又打量了蔣燕華一眼,”公然是大女人了,瞧著又長高了好些似的。”
蔣燕華卻想不到這麼多。她在陳家是拘在屋裡做針線,到了蔣家恐怕人看輕,學著大師閨秀的作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見得人少,那裡看得出李家女人有甚麼不對,倒看著她一身服飾有些戀慕。
桃華隻笑了一下,冇有接話。李家阿誰女人,一舉一動的不像個端莊教養出來的,便是南邊女人本就嬌軟些,也不能看人的時候還半垂個眼皮。說刺耳一點兒,竟是有些姨娘做派。
主簿家姓李,本日帶了個女孩兒來,年紀十五六歲,腰身柳條普通,麵龐兒瓜子普通,穿戴銀紅衣裙,提及來話來都嬌怯怯軟綿綿的。烏黑的髮髻上插一根釵子,釵頭一顆粉色湖珠襯著粉臉,倒顯得格外超卓些。
蘇夫人進門四年無出,蘇縣令二十五了,膝下後代俱無,若換了彆家,少不得這時候就要納妾,先生個庶後代出來也好。蘇老夫人是因著疇前自家吃過這苦,才寬大著,但是外頭那些鑽頭覓縫想奉迎的,一定就不打這個主張了。
因著五十是整壽,蘇家此次壽宴比前兩年都要昌大些,無錫治下有些品級的官吏和本地鄉紳都請了來。這也是宦海上默許的端方,總要給下級同僚們聯絡走動的機遇,水至清則無魚,你若跟個鐵公雞似的不出不進,反倒成了異類,必被架空。就算蘇縣令在京中有背景,這宦海上的端方也還是要遵守的。
蘇老夫人本日穿了一身紫紅繡萬字團花長褙子,盤銀馬麵裙,斑白的頭髮已經未幾,便戴了一頂銀絲黑縐紗狄髻,中間端端方正一支金鑲玉觀音用心,兩邊各三根縷金絲快意簪。她年青時麵貌便不甚超卓,現在更是現了老態,隻是一臉的慈愛,叫人看著舒暢風雅。
柏哥兒昨晚被教了好幾次,剛纔在馬車上桃華又提示了他一次,這會兒倒還記得,彎著小胖腿,團了小胖手來拜:”婆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蔣燕華忙上前福了一禮:”些許針線,也隻老夫人慈愛,纔敢拿出來獻醜。隻圖這紋樣有點說頭,盼老夫人萬福萬壽,萬事快意。”
這項圈通身刻花,瞧著都雅,分量又不重,正合適小孩子戴。桃華趕緊伸謝:”還冇給老夫人奉上壽禮,倒先偏了老夫人的好東西了。”翻開丫環捧來的盒子,一一申明。
蔣錫對這些個不大在乎,但是桃華並不是真正□□歲的小孩子,一眼就能看出來。正妻的作派,跟妾那是斷不不異的。就是端莊教養的女孩子,固然出入都要幃帽遮麵不見生人,可也不是教你不拿正眼看人。李家那女人,可真不像個端莊模樣。
蔣燕華在中間瞧著,感覺這李家女人生得並不算頂好,隻是肌膚白嫩些。若論眉眼精美,她自認不輸李女人,但是人家衣裳精美,金飾貴重,就原有七分姿色也變了非常;而她隻戴這麼一對兒珠花,身上衣裳也不如人家光鮮,便減色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