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郡主此次來上香,住的可不是寺後那種緊巴巴格子普通的小禪院,而是惠山寺裡特地為高朋專門留出來的大禪院,院中乃至另有幾塊湖石和自山上引來的一彎淨水,臨水種著一株紫薇,枝乾蟠龍般伸開,淡紫色的團花開得正富強,一陣風吹來便有些花瓣飄飄搖搖落下來,順著淨水又流出了院子。
”恭喜?”南華郡主倒怔了一怔,”何事恭喜?”
這一下子蘇夫人、桃華,連帶下落梅都是驚詫了,誰也冇想到文氏這丫環竟是這般,為著救自家主子,竟然轉頭就把彆人賣了。
文氏聽了便知不好,正掙紮著要跪下,桃華已經走了過來,一手托住她手臂,低聲道:”少夫人彆動了,容我先診一診脈。”
文氏方纔在馬車上聽了南華郡主問桃華的話,天然曉得桃華要為她診脈是一片美意,且是揹負壓力的,滿是本身身邊這個丫環把事情搞砸了。提及來這個丫環碧秋是自小跟著她的,當初出嫁時母親曾說這丫環行事魯莽不顧大局,不宜帶到江家去。但因碧秋家中繼母不慈,日子難過,她禁不住碧秋苦求,又有打小服侍的情分,看著她忠心,還是帶了她。
不過南華郡主也隻是風俗性地抱怨幾句罷了,文氏是否答覆她都不在乎,一迭聲隻叫丫環們問寺中和尚借個竹轎來抬人。她再不喜文氏,這肚子裡倒是她的長孫,那但是如珠似寶,一萬個謹慎都不為過。
”少夫人有喜了。”
文氏歎道:”這也幸虧是--”說到這裡她纔想起來,”蔣女人如何曉得我是有孕呢?”她本身都不曉得,桃華一個未婚女兒家又如何曉得的?
落梅也是曉得蔣家前事的,點頭便進殿去,低低在文氏的一個丫環耳邊說了幾句。誰知那丫環也不知是胡塗還是冇聽懂落梅的意義,竟然如抓住了拯救稻草一樣,衝著南華郡主便跪了下來:”少夫人是這幾日憂心郡主的身子才累著了,絕非裝病。郡主若不信,讓外頭蔣女人給少夫人把評脈便知,她也感覺少夫人的確不適呢。”
南華郡主嘲笑了一聲:”你這般體貼本郡主的兒媳,本郡主該謝你纔是,何罪之有啊?那就請蔣女人給少夫人診診脈,看少夫人究竟是那裡不適,如果診得清楚,本郡主有重賞。”
”我們去那邊吧……”蘇夫人低聲說,回身就要走開,佯做去看一株羅漢鬆,內心卻悄悄感喟。莫怪婚姻要講究個門當戶對,君家婦本已難為,何況低門高嫁,在婆母麵前便是毫無臉麵。
文氏的兩個丫環卻曉得自家主子並非做假。這兩個都是文氏帶過來的陪嫁,顧不得南華郡主如何,趕緊扶住了文氏連聲呼喊,文氏才展開眼睛,隻感覺頭疼胸悶,噁心欲吐,礙著南華郡主肝火沖沖在一旁看著,隻得勉強忍耐住了,低聲告罪。
南華郡主去外頭又拜了菩薩,且捐了一大筆香油錢,這才樂顛顛地返來。施主身份貴重脫手風雅,寺院天然也恭敬殷勤,中午上了經心烹製的素齋,並送了整整一罈惠泉酒來,明顯是讓人喝不完留著帶歸去的。
蘇夫民氣裡也憐憫文氏,聞言便讓落梅去跟文氏的丫環說一句:”不要大聲,隻說請江少夫人退出來在這裡坐一坐,讓蔣女人悄悄替她診一診脈。”
她這會兒倒體貼了,瞥見蘇夫人又想起來:”夫人也是有孕的,也該歇歇去了,有蔣女人陪我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