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便有熟諳都城事的人嘀咕：“承恩伯跑寺裡來做甚麼？他幾時也會拜菩薩了……”

盤算主張，小於氏換了衣服洗了臉去了於氏屋裡，將本日之事半真半假說了一遍，隱去了蔣梅華的主張，隻說天子對蔣梅華“非常體恤，許了家裡人可多去看望”。

蔣老太爺抬眼看看她，點了點頭：“好。”

“爹爹想甚麼呢？”桃華見蔣錫盯著本身高低打量了一會，竟然又神遊天外去了，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這會兒，大師怕都到二門了吧？”

本日可貴出門，兩人也都穿戴家常七八成新的衣裳。曹氏是蓮青色長羅衫，蔣燕華是丁香色襦衫，頭上金飾也隻寥寥幾件，簡樸得乃至有些冷僻了。幸而這是去廟裡，在菩薩麵前倒也無妨，如果出門作客，就要被人笑寒酸了。

蔣錫看罷，心中對勁得很。固然現在人們口口聲聲要重德輕色，但是女孩兒生得好老是占便宜的，冇見賢人都說“吾未見有好德如好色者”麼。再說德這東西一眼兩眼的也看不出來，倒是好色彩一望即知。何況桃華固然生得明豔，卻不失端方，毫不是主母們會視做“狐媚”的那一範例，想來本日歐航的寡母見了，起碼在這上頭是挑不出弊端的。隻可惜女兒另有更多的好處，不能一下子都讓人看出來。

倒出來的茶都是溫的，那裡就燙手了。蔣杏華喃喃道：“也不知如何的，原是想把杯子放下的……”

蔣丹華第一個跳起來：“去看舍利塔！”

當今太後和皇後都姓於，當今閣老也姓於。於閣老乃是皇後的父親，卻隻是太後的堂兄。太後自有一個同胞兄長，倒是三十來歲的時候就過世了，這位親兄長，爵位就是承恩伯。

於氏由兩個兒媳婦服侍著坐一輛最寬廣的車，女孩兒們就都交給曹氏這個嬸嬸來照看了。當然這也隻是說說好聽罷了，曹氏連本身都不大會照看呢，不過就是把幾個女孩子分派到幾輛車上去罷了。

蔣蓮華走過的處所多，對於上香並不很奇怪，倒是對玄奘法師的舍利塔頗感興趣，又提及曾經在外頭瞥見過的幾處供奉舍利子的古刹：“有說是釋迦牟尼指骨舍利的，捐了香火錢才得出來看一看，瞧著倒似象牙的東西，隻是色彩深些裝在琉璃匣子裡，並不讓靠近，也冇看清楚。倒是那年看過一處，說是前朝廟裡方丈的舍利子，色彩深青，似瑪瑙普通。傳聞這位方丈並冇甚麼大名氣，廟也是小廟，隻是那年兵災，本地人家十不存一，多少骸骨無人收斂的。他就出外化緣，買了棺材來葬下。待得骸骨都收完了，他也圓寂，身後就燒出了十二枚舍利子，都說他是修大功德的人，真正的得道高僧。”

車窗上掛著銀紅色蟬翼紗簾，現在已經撩起一邊，暴露半張女子的臉來，正往外看著熱烈。桃華這一抬眼，正正跟此人看上。四目一對，桃華隻感覺這張臉彷彿有些熟諳，隻是想不起來，而馬車已經駛疇昔，那紗簾卻還撩著，裡頭的人彷彿還一向在看著她。

蔣杏華一言不發，坐在桃華中間，裝做給蔣柏華清算褲腳。

蔣蓮華對藥草並無興趣，卻想去瞧瞧寺中的風景。景氏便道：“叫你哥哥一起去，千萬彆走丟了。”